第56章(1 / 1)

“我觉得你在故意整我。”

识海中,徐九微冷气森森地冲系统哼了哼。

系统大呼冤枉:【宿主,剧情就是如此。放心吧,这是你在魏谨言身边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以后都不用再做什么。】

徐九微歪了歪头,是说这次以后剧情就完成了?是她理解的这个意思么。

“阿九?”

好半天未等到徐九微的回应,魏谨言微微扬起的笑容僵了僵。

倏然回神的徐九微记起还有这茬儿,她深深吸一口气,看着魏谨言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与她经历三世了。

第一世,他是她的夫君。那时若没有后来因为剧情崩坏造成魏谨言早死,她无意中跟着陪葬,或许后来他们就会白首偕老也说不定。在凌安王府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他待她极好,处处以照顾她的身子优先,她甚至起了妄念,想着若能与他这样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第二世,她醒来时就是他身边的一名暗卫,那时她对他心情极为矛盾。一方面这个人不久前才与自己举案齐眉如同寻常夫妻,一方面又因为他连累她惨死而暗生怨气,可是随着与他相处的日子久了,她发觉对他的怨念逐渐变淡。这次他依旧对她很好,好到她都忍不住心生恍惚,觉得他们与第一世没什么区别。

再后来就是这第三世,最初醒来时,她对魏谨言十分怨怼,毕竟连续两次因为这个人死亡,尤其是最初他在魏府想掐死她时,她几乎都想对他破口大骂,可是后来呢……

想到这里,徐九微突然记起一件被她遗忘已久的事。

他在凌安时最初分明是对她带了杀心的,后来自从上元节那夜后,就发生了变化!

为何?

“当初你明明想杀了我,为何后来——”她蓦地瞪大双眼。

她的表情太过震惊,魏谨言怔了怔,随后弯曲着手指轻轻在她额上敲了敲,无奈又好笑地道:“你这反应,未免太慢了,在凌安时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原来的那个徐九微了。”

徐九微用力眨巴着眼睛。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不禁纳闷。

魏谨言闻言脸上浮起清淡而愉悦的笑,冲她勾勾手指。

她傻乎乎附耳过去。

“惊、鸿。”他在她耳边说了这两个字。

徐九微第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马上又后知后觉懂了。

魏谨言弹的那一首《惊鸿》曲,说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曲子的名字,徐九微也从未听人弹过此曲,再联想到每次她提起这个名字时,魏谨言那略显奇怪的反应……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曲子是魏谨言作的,并且只告诉过她,所以他才会突然对她态度变了。因为,他认出了她是第二世的小哑巴暗卫。这样一想,他也早就知道她同样拥有前一世记忆这件事了。

骤然想明白这些,徐九微惊讶地瞪着他好半天。

“你怎么从未说过?”少顷,她问。

魏谨言的手指在她额头上再次敲了下,给她一记爆栗子:“我岂会知道,你竟这般迟钝。”至于后来,发觉她并没有发现这些,他想着这样也好,他只要安安稳稳护她一生,她无忧无虑活下去,如此便好。

他垂眸微笑,蔼然叹息。

她慢吞吞“哦”了声,很是心虚地偷偷抬眼觑他,就如同她以往所想,魏谨言这人的皮相简直是一流。

洋洋洒洒的雪中,他着一袭如雪白衫静立于她面前,墨绸似的发以同色发带束起,脸若冠玉,眼睛上始终覆着一方长长的白纱带,令人看不见他眼底情绪,但当他朝她看过来时,她不用看都能感觉到那若云水缱绻轻柔的目光。

刹那间,心头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皆有之,唯一相同的就是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欣然。

就如同在他生辰那夜她没有拒绝他,此时亦然。

既然连续三世都阴差阳错与他相伴相随,若是在这个大凌朝要找个人相伴到老,不会有人比魏谨言更好了,也不会有人如他待她这般好。

“好。我们成婚吧。”良久,她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那一刻,她看到魏谨言瞬间柔和下来的神色,仿佛连这冷入骨髓的冰雪都融化了。

但是这安宁没维持多久,魏谨言唤她:“阿九。”

她抬头,以眼神无声询问着。

原本插在她发髻上的白玉簪很快就到了他的手上,魏谨言的笑容在徐九微看来怎么都觉得有点变味:“这发簪似乎与我之前送你的不是同一支。”

她登时一个激灵。

还以为魏谨言把这事儿全忘了呢。

“我……这是……”她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说出口。

关于莫蓝鸢的事,她虽然一直都没有刻意要瞒着魏谨言的意思,但也从未坦诚过。

是不是该告诉他实情?

这个念头乍起,看着捏着玉簪的修长手指有意无意弯曲着,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会遭到什么样的命运,徐九微有点牙疼,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前不久这样做的,是莫蓝鸢。

这两兄弟莫不是都有毁发簪的嗜好?

结果再次让她意想不到,魏谨言挑眉看着玉簪片刻,很快就又插回了她的发间,说出的话听着倒是沉悦如水,却让徐九微打了个寒颤。

“虽然这一支比我送你的要贵重好几倍,也的确适合你,不过……我不太喜欢。”

看着说完这句话就自然转过身的魏谨言,徐九微唰地一把将发簪取下来。就黑莲花最后半句话……

她哪里还敢戴啊啊啊!

不过,听魏谨言的意思,这发簪还不是一般的贵重,给莫蓝鸢退回去不用想都会得到一记冰冷的眼刀,顺便可能还会奉送一顿冷嘲热讽,丢了又太过可惜……

她心念微动,干脆丢进了系统附属功能的包裹栏中。

**************

在浔阳城待了连续两日,魏谨言真如他所说,对于城中的军事问题一句话都不过问,将闲散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期间忙得焦头烂额的平西将军几次欲言又止,想起临行前皇上的嘱咐又不得不打住。

与魏谨言一样悠闲的还有莫蓝鸢,他比魏谨言更闲,每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偶尔会在驿馆里看到他冒出来一次,让平西将军看得简直心累。

他是来行军打仗的,这两位王爷完全就是来观赏雪景的!

尤其是,在看到魏谨言带着徐九微两天内优哉游哉的吃遍了浔阳美食后,他看向两人的眼神已经快着火了。

暗暗压着一口差点吐出的凌霄血,平西将军在天大亮时,才有空闲迈着虚浮的脚步回房休息。

这两日平西将军与驻守本地的淮阴侯的部下暗中一一取得联系,加上侯爷夫人提供的罪证,今夜他们就要把那企图叛乱的副将军王猛拿下,彻底诛灭他!

当然,在此之前,平西将军需要好好养精蓄锐,不然他真觉得自己没被累死,也要被两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王爷给气死。

在他走出大厅后,就有士兵进来通报,有客人上门。

士兵没看到平西将军,正打算找人,就看到凌安王爷魏谨言出来了。

“参见王爷。”士兵拱手道。

魏谨言见他眼珠四处乱转,神色略显焦灼,不由得开口:“可是出什么事?”

“回王爷,有位自称苏将军亲戚的人来找他。”士兵面露犹豫,这种不认识的亲戚经常都会有,事实证明大多数都是想上门骗吃骗喝的骗子,但外面那两位完全不像这种人,他才急匆匆要来汇报。

“我去看看。”魏谨言道。

“是!”

徐九微百无聊赖地跟着他,在走出大堂时将手拢在唇边呵了口气。

最初来这里只觉得雪景蔚为壮观,待久了就会发觉诸多不便了,前几日还在帝都过着炎暑夏日,现在就整日冰天冻地的,差别太大让她不太习惯。

“冷?”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魏谨言将她身上的披风兜帽遮在她头顶,神情无比自然地将她冻得发红的手拢入自己手中捂着,边走边道:“待会儿我让人给你备一个手炉拿着。”

当着外人的面,徐九微并不是很习惯这般亲昵的动作,但看那名士兵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心里的那点儿别扭心思也就自然而然消失了。

很快来到驿馆门口,徐九微还没看清外面适合光景,眼前突然闪出来一道修长的身影,一阵风一样冲到她面前。

她定睛看去,一个长相俊逸的男子眯着眼睛紧紧盯住她,下巴上留了一缕飘逸的胡须,看上去非但没有让他的风姿减淡,反而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穿着身灰色宽袍,一手摩挲着下巴,不显山露水的模样像极了传闻中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

“谨言,你说的就是这个小丫头?”苏放鹤端详徐九微片刻,冲旁边淡笑着的魏谨言喊道。

早在出来的刹那就认出来人是自己的王叔,所以魏谨言才会任由他靠近徐九微。

“王叔怎么想起来这漠北之地了?”魏谨言略略颔首,笑道。

苏放鹤上下打量着徐九微,没有放过刚才的问题:“你之前说想娶的,就是这小丫头片子?”

徐九微无语地看着前一刻还高人姿态,后一刻就跟个三岁稚童一样表情多变的人,眼皮跳了跳。

她想她知道这人身份了。

曾经的镇南王苏放鹤,也就是魏谨言的王叔。

她还想着是不是该跟他打个招呼,毕竟这人身份在那,还是个长辈,结果苏放鹤下一句话直接让她脸一黑。

“谨言,你这眼光不怎么样啊,这黄毛丫头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论样貌也比不上……”

“王叔。”魏谨言倏地打断他,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

那话听着温温和和的,连唇畔的笑容都淡然无比,可苏放鹤背脊一下子僵住了,脖子后方凉飕飕的。

“咳!”以拳头掩在唇边咳嗽两声,苏放鹤讪讪退了回去,还不忘啧道:“不说就不说呗,笑得那么阴险做什么,恐吓老夫吗。”

阴……险?

一旁当了半天围观群众的士兵转头看着宛若谪仙的凌安王爷,怎么也无法把他俊雅含笑的样子与这两个字挂钩。

徐九微暗暗磨牙,早就听说镇南王苏放鹤私底下性子跳脱,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

移眸至旁边,当看到苏放鹤身后默然跟着的那人后,徐九微脑海中闪现出四个大字——阴魂不散!

咳咳,不对,是好久不见!

这样说来似乎也不对,距离在帝都天启帝的寿宴上才过去没几天。

但是在漠北这种地方碰到她,徐九微倒真是很错愕了。毕竟她的身体一直不好,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可想而知定是极为不易的。

在苏放鹤身边的人,是苏九凰,她依旧穿着一袭紫色长衫,或许是为了行动方便,作了男装打扮,她略显羸弱的身姿加上秀致的容貌,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像那些未经人事的小公子。

“王爷。”苏九凰恬淡一笑,随后与徐九微点点头:“徐姑娘,真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

徐九微等了半天都没听到系统提示,暗松口气的同时,不忘冲她颔首:“苏小姐。”

苏九凰对她的仇恨已经整整九百了,再多一百就是一千,徐九微没忘记当时秋横波对她仇恨值一千黑化了,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苏九凰也黑化。

“既然是王爷认识的人,那属下就不去找苏将军了。”士兵及时上前。

魏谨言扬了扬手,士兵立刻识趣的退下。

瞥见徐九微瑟缩着脖子望着不断落下的雪,魏谨言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侧首对苏放鹤道:“王叔,先进去吧。”

苏放鹤向来一根筋到底,立马就把刚才的事忘了,对着站在门口发呆的苏九凰招招手。

“九凰,愣着作什么,进来啊。”

“啊……来了。”

苏九凰垂下眼,目光始终在魏谨言与徐九微紧握着的手上,眸中冷意森森。

***********

入夜后,淮阴侯府。

为了给魏谨言和莫蓝鸢两位王爷接风洗尘,淮阴侯沐秦天不在,他的夫人便以侯爷的名义在府上设宴,宴请城中大小官员。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是今夜平西将军他们准备将意图作乱的副将军王猛擒拿。之所以选择以宴会的方式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顺便混淆视听,毕竟这些事不好散播出去扰乱民心。

不管平西将军如何计划缜密,准备如何充分,魏谨言本人真的就是一副参加晚宴的闲适模样,莫蓝鸢更简单,冷这张脸往那一坐,愣是没几个人敢怀疑什么,无形中就给平西将军的计划增添了一层保护色。

与淮阴侯夫妇相识的苏放鹤自然也去了,他的位置被安排在莫蓝鸢和魏谨言的上座,众人经过平西将军介绍方知这位是曾经鼎鼎大名的镇南将军,心潮澎湃之余,不由得生出景仰之情,结果在看到他毫无拘束的跳脱性子后……

众人:“……”

一片无以言喻的尴尬在空气中流转。

徐九微以衣袖掩住脸,不忍直视。

这位镇南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立下赫赫威名的,他这样真的不会被底下的将士给轻视吗!她嘴角直抽。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在场的人都到得差不多时,这次的目标对象王猛才大摇大摆姗姗来迟,一来就往苏放鹤身边的空位上一坐,仿佛完全没看到在场将士们的怪异脸色。

淮阴侯不在,这位副将军可真是越发沉不住气,反叛之心简直昭然若揭。

“你是哪个?”苏放鹤奇怪地盯着在他身边坐下的王猛。

王猛没见过苏放鹤,也来得晚,自然不识得眼前人是谁,他呵笑了声:“哟?你是侯爷的亲戚?看样子不像啊。”

他话中满是蔑视和鄙夷,偏生苏放鹤像是听不出来似的,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与侯爷是旧识。”

“你胆子不小啊,敢跑来上座坐着。”王猛嗤笑道。

苏放鹤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位置,让给你了。”说罢就跑到魏谨言和莫蓝鸢位置的中间坐下。

王猛大咧咧霸占着最上位的主座,一回头却发现在场的其余人都低下头,竟然没有人说话了,现场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呼——

不时有风略过上空,将飘落的雪花旋着高高卷起,又洋洋洒洒落下。

“怎么了这是?”王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蓝鸢一手支颐坐在座位上,静静看着上方的王猛,眼神冷冽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魏谨言则是浅笑着不语,静观其变。

底下的平西将军心情沉甸甸的,有种抓抓头发发狂的冲动,怎么这两位王爷半个字都不吐露,这是将今夜的一切都交给他的意思?

发觉没有人开口后,王猛的视线在大堂内转了一圈,经过莫蓝也和魏谨言时皱了皱眉,很快,他的目光退回到魏谨言身上。

“是你!”他拧眉看着魏谨言,没忘记前两日在街上对自己意图“行凶”的白衣年轻人。

魏谨言保持微笑:“王副将军,别来无恙。”

王猛霍地起身:“大胆,你是哪——”

身边的其他人都快要冷汗涔涔了,生怕他下一句就冒出什么对王爷不敬的话来。

好在王猛虽然自大,但还没到盲目的地步,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就马上反应过来,这个白衣人和那边那位容色妖异的红衣男子,应当就是今夜宴请众将士的王爷,刚刚从帝都来的那两位。

得知这人竟是王爷,王猛眉头皱得更紧,眼中却依然没有恭敬之意,敷衍地拱了拱手:“属下参见两位王爷。”

莫蓝鸢不置一词,没有表情。

魏谨言略略颔首,含笑以对。

众人不知为何更加惶恐了,觉得今夜这宴会怎么越来越像一场鸿门宴。

正巧这时侯爷夫人出来,见到王猛坐在上座,秀眉深深蹙起:“王副将军你……”

她看了看毫不在意坐在地下的苏放鹤,想说什么,接触到平西将军的视线又没说出口。她的眸光环顾四周,最后落在徐九微身上时顿了顿,眼底泛起一丝柔和。

“夫人,那位姑娘——”陪同而来的管家看到徐九微的那一刹那,如同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脸色急剧变了变,震惊不已。

一回头,却见侯爷夫人冲他摇摇头,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她也吓了一跳。”

管家愣愣看看她,又看了看徐九微的方向,敛眸不语。

并不知道这些的徐九微坐在魏谨言身边,当看到他们口中的侯爷夫人出来时同样怔了怔,因为她发觉侯爷夫人正是前两日在酒楼中碰到的那位蓝衣妇人。

因着侯爷夫人到底是女眷,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久待,所以她打算出来敬一杯酒就退下,将所有事都交给管家打理。

王猛对她并没有什么尊敬之意,连看着她敬酒也颇为随意地一口印尽,可是当看到其他人纷纷起身给已经去了下座的苏放鹤敬酒,口中称呼他为“镇南王”时,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对于魏谨言和莫蓝鸢这两位不久前被封的王爷,像王猛这种武将其实内心是相当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但镇南王这种曾经统领漠北十余年,几乎被神话的人物,他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不尊敬的心。

刚刚还无比得意坐在了最上座,这会儿看到被众人围拢在中间的苏放鹤等人,他如坐针毡。

王猛心里如何暗潮汹涌苏放鹤可不会在意,他不耐烦地打发掉不断过来敬酒的人,将他们都推到魏谨言和莫蓝鸢身边,闲下来的他看到徐九微自在地坐在一边,几步窜过去,冲她扬了扬眉:“丫头。”

一抬头就看到苏放鹤的脸,徐九微差点被噎住,赶紧咽下刚放进嘴里的糕点。

苏放鹤狐疑地扫视着她:“我说怎么今天刚看见你时有点眼熟,你跟沐秦天的夫人长得很像啊。”

听到他的话,徐九微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的确,连魏谨言在看到侯爷夫人时都讶然看了她一眼。

不过,这世上多得是相似之人,加诸今夜这紧张的场合,所以没人多想什么。

“你跟他家那小丫头也有点像啊,不过我十多年没见到那丫头片子了,可能长变了也说不定。”苏放鹤后面这句话徐九微没听到,因为魏谨言恰好回头过来,她便下意识地转移了注意力。

与魏谨言说话时,徐九微不经意地抬眼,正好对上旁边莫蓝鸢的眼睛。

那双褐色的凤目在黑夜中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虽然偶尔会泛起丝丝涟漪,更多的时候却是教人猜不透其中隐匿的情绪。

就如同现在,她莫名感觉,莫蓝鸢看向她时……眼中带着一丝怒意?

难道她又哪里招惹到这位难伺候的主儿了?

真是个神经病!她暗中诽谤。

**********

宴会正酣时,就是平西将军他们的计划开始之时。

未免被误伤到,徐九微被魏谨言让人带到侯府后苑暂歇,当她离开前厅时,就感觉到场中的气氛凝滞住了似的,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必定是一片血雨腥风。

她没有回头,跟着那位侯府管家往后苑去。

“这位姑娘,敢问是何方人士?”

让徐九微奇怪的是,侯府那位面目和善的管家在看她时似乎总在皱眉,更问了这么个问题。

不知是不是因为淮阴侯的夫人与她有些相似,徐九微对府上的人莫名就有种爱屋及乌的心态,所以并不觉他这个问题冒犯了,笑道:“我是凌安人。”

管家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让姑娘看笑话了,不瞒姑娘,老奴是想到咱们郡主,她跟你几乎一样……一样大的年纪,可惜这么多年都没醒过来。”

对于这位锦荣郡主徐九微的心情极为诡异。

明明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这个封号,可是她就是觉得似曾相识。

“这样啊……”徐九微不擅长说什么安慰的话,面对不熟悉的侯府管家她也不会说太多,所以说出这样一句叹息般的话后就没再出声。

管家似乎也没有要说其他的样子,将她领到一处花厅,躬身道:“姑娘暂且在这里歇歇,我去吩咐婢女过来伺候,这里是侯府女眷的地方,没有其他人会来打扰。”

“有劳。”徐九微颔首道。

管家匆匆离开,徐九微独自一人坐在花厅里,双手托腮看着桌上的烛火,不知不觉就发起了呆。

啪嗒——

突然间,一阵轻响传入耳中。

她回头看去,发觉声音是从花厅后面的庭院里传来的。

这里不是凌安王府,她本不欲理会,可那声音又响了两声。

蹙了蹙眉,徐九微干脆起身,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外面雪未停过,清冷的夜色中犹如柳絮不断飘下,她走出去的时候,几乎没有停留,径直就朝着刚刚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会儿四周并没有守卫把守,她轻而易举就进入了一座别院内,看着前面未关的房门,她愣了愣。

房中点着明烛,幽幽火光在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有吸引力,那一刻,她顾不得这种行为极其不礼貌,鬼使神差的就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看摆设是哪个女子的寝房,布置得相当雅致,屋子四周的角落各自有一盏壁灯,中间的桌上一盏灯静静燃烧着,不时发出噼啪的火光爆破声。

檀香冉冉,淡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她一步步走近,依稀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床上的紫色帷幔散了下来,轻纱刚好挡住了那人的脸。四下没有其他声音,她甚至能听到那人轻缓的呼吸声。

心中有个莫名的声音驱使她去看清楚,她缓缓掀起帷幔——

“郡、郡主?!”

背后有个声音蓦地响起。

徐九微心中一慌,匆忙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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