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急匆匆地赶去了正院,苏氏被带到了福晋面前审问,看能不能撬开她的嘴。
福晋和苏格格两个人正相顾无言时,一抬头就看见王爷冷着一张脸进来了。
梅香得到福晋的指示,立马上了一杯茶,宝亲王看也不看,就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大半天没有说话。
于是厅堂里的气氛就越发冷凝了。
苏格格自认不是罪犯,所以并没有跪下请罪,反而也坐在了椅子上。
但是心中实在不安,于是也没有了往日里卖弄自己的心思。
最终,还是福晋先开口说话了,她暗忖着王爷的脸色,轻声问道:“爷,虞侧福晋可还好?”
宝亲王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难为福晋还记挂着了。”
阴阳怪气的语气是在嘲讽谁呢?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福晋给气了个仰倒。
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位爷可倒好,二话不说就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
真真是气煞她也。
一腔怒火堵塞在胸口,福晋的脸色青青白白的,跟调色盘没差多少了。
可是她还得哄着让自己生气的罪魁祸首,憋屈极了。
“爷这话说的,妾身身为当家主母,自然要关心每一个妾氏的身子,也好让她们好好伺候王爷不是?”
福晋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话里就带出来一点不满意。
可惜宝亲王这会儿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自然也没有听出来那话里暗含的怨怼。
“苏氏,虞侧福晋那里,说是你推了她,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奔波了一天,又看顾自己的侧福晋大半天,王爷这会儿再是龙精虎猛,也有些疲乏了。
因此是一点也不想再纠纠缠缠的,干脆利落的解决了最好。
“妾身冤枉啊!”苏格格听完这话根本没有多加思考,就直接脱口而出自己是被冤枉的。
她本来还想哭诉一番,好借机获取一些怜惜。
可是在看见王爷那双没有一点波动的眼睛时,霎时间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不敢再大声嚷嚷了。
福晋本来还一头雾水,王爷匆匆忙忙地把苏格格留在她这里,却什么也没有交代。
这会儿听了个大概,才算是串起来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你的意思是,虞侧福晋故意摔倒,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就是为了陷害你?”
宝亲王敲着桌面的手指,速度越来越快了。
苏格格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了句:“那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没有站稳。”
声音压得极低,倘若不是厅堂里十分安静,怕是其他人根本就听不见。
看着苏格格死不悔改的模样,宝亲王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干脆不再询问这个死鸭子嘴硬的苏氏,反而向福晋征求起了意见:“福晋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富察氏低垂着头的脸上,不由得嘴角上扬。
她是心里高兴啊。
王爷再如何宠爱那些女人,最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都得依靠自己这个嫡福晋吗?
“妾身认为,这马上就要到除夕宫宴了,虞侧福晋应当不会用自己的身体来冒险。”
福晋皱着眉头,一看就是在认真分析。
苏格格听了这话,眼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
她没想到,福晋这个面慈心狠的女人,竟然想要借助这个机会狠狠打压自己。
白瞎了之前自己给她的消息了!
果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苏格格也不想想,她向福晋透露消息,福晋给她去庄子上的机会。
互利互惠的事情,怎么能要求对方心存感激呢?
这不是说笑呢嘛。
“不过……”福晋迟疑着,又开口说道:“苏格格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这又找不出证据来,也有可能真的是虞侧福晋自己不小心呢?”
语毕,福晋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爷的神情。
她本来想借机把苏氏给摁死。
可是转念一想,虞氏还是个侧福晋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王爷给放在心上了。
这回去庄子上,没有和自己商议就直接定下了虞氏随行。
所以,福晋想要通过这件事情,来衡量一下虞晩在宝亲王心里的位置。
她可不想再出一个高侧福晋。
“那依福晋的意思?”
宝亲王顺着富察氏的话往下说。
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妾身以为,苏格格冲撞了侧福晋,不如就罚俸半年,再去小佛堂替虞侧福晋祈福可好?”
福晋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眉间的烦躁一闪而过。
她故意把苏格格的处罚往轻了说,就是想看看王爷会不会替虞氏出头。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宝亲王撂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福晋也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虞侧福晋并不是什么大威胁。
她就说嘛,王爷这么多年都偏好有风韵的女子。
那虞氏,就是个没长开的雪团子而已。
福晋刚刚的心神一直紧绷着,这会儿猛地松懈下来,就感觉到有些疲惫。
可是看着一脸哀怨的苏氏,坐着跟个磐石似的,就忍不住开口赶人了。
“苏格格是还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还不走?”
要是搁往日,她怎么也会给苏氏留个面子,可是看着今天王爷的态度,苏氏离失宠恐怕不远了。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委屈自己了。
想当初苏氏刚入府的时候,靠着王爷的偏宠,给了自己多少没脸。
今天也算是小小的回敬一下了。
“福晋可真是好算计!”苏格格气愤不已,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要被惩处,再加上福晋是踩着自己树立的大度形象,越发让她呕心了。
“苏格格要是心中愤懑不满,大可以去找王爷,让王爷收回成命,”福晋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本福晋这里,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格格撒野。”
一句话算是把苏氏的脸面给踩到泥里了。
对方气到颤抖,看那样子,恐怕离失去理智也不远了。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西院,秋桂带着几分后怕,还有几分庆幸地说道:“吓死奴婢了。”
“我没事。”虞晩只是装晕,但是后来大概是太累了,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王爷可对苏氏做了处罚?”
她一醒来,就直接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虞晩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平日嘴上被人不痛不痒地说个几句也就罢了。
这回竟然伤到了身体。
那就不能忍了。
“只罚俸半年,且让苏格格给您祈福。”
秋桂也很不满意这个结果,自家侧福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苏格格凭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罚俸就结束了。
可是她人微言轻,只能暗地里抱怨几句。
“给我祈福?”虞晩嗤笑一声,“她不在心里咒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法子,只会加深自己与苏氏的矛盾。
倘若这次苏格格被认认真真惩罚了,虞晩可能也就不放在心上,就让这事儿过去了。
可是偏偏这处罚,既没有让自己满意,还让苏氏心里更恨了。
日后怕是争执不休的局面了。
不过虞晩也不怕。
她还要为自己的脚讨回公道呢,苏氏再能耐,也抵不过自己的家世啊。八壹中文網
有个大姓的靠山就是好。
这不,这次去庄子上,秋桂和小柳子都被自己带走了。
西院得留人看守吧。
小路子年纪又太小,经不住事儿。
于是虞晩就写了封家书,向家里要了个嬷嬷,几经周转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儿。
嬷嬷姓孙,据说还是从宫里出来的。
这一去庄子上十几天,西院却和自己走之前没两样儿。
虞晩满意极了。
且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都是孙嬷嬷在打发前来探望的那些人的。
秋桂毕竟还是年轻,有些经验是人生的阅历带来的。
孙嬷嬷处事颇有章法,且不拖泥带水。
虞晩很是欣赏。
这样的人才必须留住啊。
“我这次受伤,多亏孙嬷嬷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有那里做的不好的,还望嬷嬷教我。”
虞晩这番话把自己摆得极低,她也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上了年纪的老人,那些经验可是宝贵得很。
孙嬷嬷立马恭敬地回道:“主子折煞奴才了,能来伺候主子是奴才的荣幸,奴才日后定会尽心竭力为主子分忧。”
“好,有嬷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虞晩自然笑着应下,又对小柳子说道:“今天晚上让膳房炖个猪蹄儿,不是说吃啥补啥嘛。”
这话说的好笑极了。
一时间,西院里洋溢着快活的氛围。
孙嬷嬷也在心里对着自己的新主子点了点头。
这个大气不矫情的性子,才更适合在后宅里生存。
尤其是日后,宝亲王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自怜自艾的性格,只会慢慢在后院里凋零。
就比如东院的高侧福晋。
孙嬷嬷才来十几天,就已经把这后院得宠的几个女人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了。
福晋好面子,所以事事亲力亲为,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儿用。
高侧福晋就跟那娇嫩的花儿似的,受不得一点风雨。
金格格耿直却颇有心机,倒是个不容小觑的。
至于还没见面的苏格格,这次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个事情来,可见是个没脑子的。
就算有,恐怕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