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御极这么多年,一双眼睛早就练成了火眼金睛。
虽然五阿哥很快就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给掩饰了下去。
但是也逃不过乾隆那双利眼。
不过说实话,他其实心里并没有很失望。
按照皇玛法的说法,就是皇家阿哥不能平庸。
有野心是好事。
只是,也得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乾隆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晚晚还在外面等着呢。
况且,他与已经成年的阿哥之间,确实不知道怎么正常相处,毕竟往日都是考教功课得多一点,于是也就起了离开的心思。
不只乾隆。
就连五阿哥也总觉得这温情中夹杂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他原本就因为受了伤而导致精力不济。
刚刚喝了药,虽然睡了一会儿,但是伤口处又疼又痒。
根本睡不安稳。
现在还能强打着精神和乾隆聊天,已经算是意志力强劲了。
听到皇阿玛说要走的话,五阿哥第一反应就是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他就忍不住羞愧起来。
自己身为儿子。
怎么能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真是该罚!
五阿哥已经做好了决定,等自己痊愈之后,一定要把《孝经》抄上十几遍。
方能减少一些心里的负罪感。
“皇阿玛见谅,儿臣不能恭送您的大驾了。”
五阿哥确实很想起来,但是他伤在了大腿处,没有人扶着的话,根本用不上劲儿。
于是涨红着一张脸,极为羞愧地请着罪。
“不必多礼了,”乾隆却不觉得被怠慢了,反而格外温和地宽慰道:“你身体要紧,好好养伤,朕等着你替朕做事呢。”
这也算是承诺了。
毕竟,不论前朝后宫,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前人走了,立马就有后人过来填补空缺。
好东西不可能永远留在原地等着自己。
这一点,五阿哥清楚得很。
所以在听到乾隆让他暂时把手头上的事情交出时,他心里是难受又有些无法接受的。
毕竟,那是他辛辛苦苦才好不容易握到手里的东西。
却只用了一句话,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让五阿哥如何能波澜不惊的接受这个结果呢?
幸好,皇阿玛还是想着自己的。
“是,儿臣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五阿哥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不复刚刚的失落,全然充满了别样的光彩。
乾隆状似欣慰地点了点头。
一转身,顿时就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跟刚刚那般温和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等久了吧?”
他一出来,眼里就只看得见虞晚一个人了。
虞晚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就瘪了瘪嘴,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乾隆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也就不再耽误时间了。
对着太医吩咐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五阿哥。
随后拉着虞晚,径直就离开了。
而其他妃嫔呢?
在乾隆眼里,就跟不存在似的。
完全没有存在感。
愉嫔最是忍受不了。
她原本以为。
万岁爷怎么样也会开口安慰自己几句吧。
毕竟作为五阿哥的额娘,她刚刚都哭成那个样子了。
结果,除了最开始问了一句永琪的病情如何,就再也没有跟自己说过话。
愉嫔咬着下唇。
眼里的情绪逐渐被坚定所取代。
嘉贵妃见状,忍不住嘲讽道:“有些人啊,这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万岁爷岂是那种会被假象蒙蔽的人?”
说罢,也不等愉嫔反驳,嘉贵妃就一甩袖子,如同斗胜了的公鸡,高傲地仰着头,袅袅婷婷地走了。
颖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惹得愉嫔红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怎么?觉得本宫长得比你好看吗?看得眼珠子都不转了。”
颖妃也是个促狭的,根本不觉得自己当众嘲笑别人有什么问题,反而格外的理直气壮。
愉嫔被这不要脸的说法给气得脸皮都在颤动。
还是婉妃看得不忍心。
开口打着圆场:“颖妃姐姐性子直,但是说话做事没有坏心思的,想必是在和愉嫔妹妹你开玩笑呢。”
这话说的极为漂亮。
只是,两个主人公并不领情罢了。
愉嫔觉得,自己以前好歹是愉妃,膝下还养育着五阿哥。
而婉妃呢?
一个谨小慎微,既无家世,又无帝宠的嫔妃。
现在都敢托大叫自己一声妹妹了?!
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婉妃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真是会钻营。
至于颖妃。
那就更不高兴了。
说实话,她与婉妃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不过是因为中间有个庆嫔在调和着。
所以看上去关系还不错。
但是,这也不是婉妃能够踩着自己为愉嫔做脸的倚仗吧?
对方凭什么怎么做?!
真以为管了点宫务,拿着鸡毛就能当令箭了?
“我可不敢当,”颖妃阴阳怪气的直接怼了回去:“哪里比得过婉妃娘娘长袖善舞呢?”八壹中文網
话音刚落,就猛地起身,扭头就走。
根本没有给和事佬庆嫔发挥的机会。
婉妃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被这样下过面子了。
一时间根本忍不住内心的委屈。
顿时就红了眼眶。
“婉妃姐姐别忘往心里去,你也知道的,颖妃姐姐她就是这般单纯的性子。”
庆嫔看了一眼四周,感觉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好说话,于是凑近婉妃,压低了声音安抚道。
婉妃心里暗恨。
面上却忍着泪水,极为大度的表示:“我知道的,妹妹不必担心。”
而后,与愉嫔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两个人才一同离去。
而两眼一抹黑的令嫔,终于等来了她的机会。
她身边的细竹,总算是找到时机,进来看望她了。
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裹,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食盒。
看上去就跟搬家似的。
令嫔瞥了一眼就觉得晦气。
没好气地说道:“你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是盼着我一直被关在这里吗?”
细竹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奴婢这是为了糊弄外面那些侍卫。”
她是打着为令嫔肚子里的龙嗣好的名义,才能顺顺当当地进来的。
要不然,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放自己进来。
“废话少说,我且问你,这几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令嫔却不耐烦听这些借口,她一挥手,就堵住了细竹解释的话,转而开门见山地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细竹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一边仔细想着,一边回道:“大事……倒是没有。”
令嫔闻言,当即就要破口大骂。
却听见细竹继续说道:“不过,五阿哥受伤了,这算不算大事呢?”
说罢,细竹略显忐忑地看着令嫔,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拿自己出气。
“怎么受的伤?”
令嫔立马追问道。
细竹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没用的东西!”
令嫔一下子收回了那激动不已的目光,没忍住啐了一口。
对于自家娘娘这前后不一致的面孔,细竹早就已经习惯了。
因此也不觉得难受。
“那皇后呢?”
想了想,令嫔还是不想错过皇后的消息,于是再次问道。
“皇后娘娘?”细竹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皇后娘娘好好的啊。”
这可把令嫔给难受死了。
她之前还抱着哪怕没有要了对方的命,能让那个女人吃点苦头也好啊。
结果,牺牲了那么多,等于白干了!
令嫔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子,脸上的表情愈发晦暗不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