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溪离安陵不远绕过雁平镇安陵的城门近在临尺。这雨到了安陵也没有削弱的痕迹反而越下越大,刚进城门,白梨落就掀起帘角探头望出,街上没什么人都是躲雨的躲雨、归家的归家,店铺倒是都开着,白梨落一路看有留意到自家的酒铺大门。于别家不同,是闭着的。白梨落收手一脸担忧的看了眼沈殊:“现在是先去白府?”“嗯?回沈府。”
“去趟白家吧,多日未见我父母了。”
白梨落离家多日,家中情况有变她也未必知道。车夫调头驾马往白家的方向驶去片刻便停在了白家的门口。雨下得急促又显萧条。临白府,车马来去,白梨落探了半个脑袋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驶过很是疑惑,心下漾起了不安。果然,白府上上下下十几号人多为佣人家仆全在收拾行李打包回家。沈殊示意车夫停马,掀帘撑伞将车中人缓缓接下,白梨落扯住一个丫鬟问道:“这是怎么了?”“小姐?。”
“发生了什么?”“老爷……老爷被抓起来了。说是有人买了咱家的家中毒不醒,一连中毒了好几个人联合在一起举报我们老爷卖假酒赚黑钱。”
小丫鬟回忆起来还是一抽一抽的抹起眼泪,“结果带来官吏搜店果真查出了问题把老爷带走了,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大家都纷纷在走呢。”
“我爹……”白梨落一股脑接受所有的事情脑子一下子炸得嗡嗡作响,抓住小丫鬟的手臂摇晃厉声质问:“我娘呢?我哥哥呢?”话到嘴边却都是吼出来的。沈殊为她执伞,紧皱眉头并未出声,白梨落的反应实为正常,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小丫鬟被她摇得一晃,颤颤巍巍开口回答:“少爷……少爷早些时候去了其他地方办事,夫人还在里面……小姐您好好保重,小桃先走了。”
唤小桃的丫鬟松开白梨落扯窝的手,背着包裹上了一辆马车。心口堵了块石头压着白梨落快喘不过气来,冬雨带寒又心生悲痛,眼睛一闭晕了过去。沉香袅袅,缓缓悠悠飘拂而来。白梨落醒时已不知是何时何地了,家门被封,父母落狱,兄长下落不明……万千思绪一股涌入脑中。时隔多日不别,满载欢喜而归,回来却得知这一切白梨落尽管百般不信也只能接受事实,泪水化为无言炽热滚落而出,打湿枕边。白梨落轱辘转看眼眸打量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是沈府没错了。沈殊托着药盘子,缓步而来听见塌上有细微哭泣声步伐又快了几分,他轻轻坐到床边,搁下药盘,指尖隔着被褥安慰里面那人。显然是有效的,白梨落转过身瞥了沈殊一眼,收敛了几声哭泣。“落落……”沈殊也有些无措,毕竟他确实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哄女人。“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白梨落说是这样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心里肯定是想沈殊安慰几句的。沈殊显然很听话,他起身的时候,白梨落明显感受到塌咔叽回弹。她慌忙伸手抓住了他,带着细小哭腔:“我胡说的,我有事……很不好。”
沈殊叹了口气,又重新坐回塌边,伸手抚着白梨落的软发。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喝药好不好?”
沈殊哄道,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姑娘喝药都是抗拒的但是他之前见奶娘哄他小妹喝药是这样的。果然结果不出沈殊意料,白梨落听见药这个字连忙把脸藏了回去。不喝药哪还了得?沈殊也没给她闹小脾气的机会,扶着白梨落半起垫软枕靠坐床栏,侧出身子一手揽着她,另手捏碗一口闷过药汁准确对着白梨落的嘴给渡了过去。罢辽还不忘给个甜,嘬了一口。白梨落被这样灌了药,脸皮不由得燥红片刻。支支吾吾骂了声:“你……混蛋。”
沈殊笑了,本就清俊的面孔带丝笑意愈发好看了。“落落……自家夫君亲也算被耍流氓?”
沈殊调侃。“那……那有怎么样!”
白梨落顿时有点哑口无言,毕竟他们确实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她是她又不能顺着沈殊的意思。苦涩、难过又顺着隐形的线涌入心头。“事情……会好起来的对吗?我不相信我爹会做出这种事情。”
白梨落低头看着被褥,神情有一丝恍惚。沈殊抵着她的颅侧安抚:“会好起来了的,毕竟是岳父的事,我父亲也不会善罢甘休已经在查了。”
白梨落动了动,她看了眼沈殊喃喃自语:“对……对……”沈殊没说什么,指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白梨落肩头。清俊的面容不带一丝神色,或喜或悲也丝毫看不出半分。喂完药,简单安抚白梨落的情绪,沈殊端着药碗转身落门准备离去。可没走几步又迎面遇到了托着药罐而来的楚楚,沈殊身形明显震了一震又很快恢复了神情,他阔步向楚楚走去“落落刚睡下,别再打扰她了。”
楚楚疑惑,蹙眉托手示意手中药罐“姑爷,小姐的药……”“我已经喂下了。”
说罢,沈殊便擦身而过。楚楚耸肩略表无奈地望向沈殊离去的身影,没想太多便离开了。偌大的沈府笼罩夜色,添上了华灯顷刻便阑珊起来。沈殊顺踩片缕华彩左拐右拐地进了一间屋子。屋内烛光摇曳,印出屋内人的影子,是沈道一。沈道一自顾自地沏茶没有说什么,比手势示意沈殊落坐。沈殊撩袍而坐,二指举杯至唇前浅尝:“爹爹,这茶淡了。”
“茶淡了也有一番风味不是?是时候了。”
沈道一不以为然。“再泡泡,等味浓了再饮不才合适?”
“眼下此景,淡茶足以。”
沈殊沉默不语,只是起身行礼告别了沈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