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竹林后很快就到了尚衣局,成若出门迎接时看到沈安宁,先是一愣,随即镇定下来行了面妃礼。“成若见过宁贵人。”
起身时她不着痕迹的扫过沈安宁身旁低着头不停擦汗的太监。沈安宁拿手作扇,扇着风,两鬓的发丝扬着,她抱怨道。“司衣大人为什么不在白天的时候通知试衣服,大晚上的又闷又热,路上还有蚊子!”
成若歉道:“回贵人,是成若的不是。”
歉完进来两个女史,手上端着衣服来到沈安宁身侧。成若低眉上前伸出手准备替她解衣扣。沈安宁见着她向着她脖颈伸来的手,心头一紧。她后退了两步,眼中带着防备拒绝,她对成若有着生理上的抗拒。“本宫自己来。”
成若抿唇,垂手站在一旁。试完衣,成若朝着衣服上比划了几下,朝她道:“宁贵人,衣衫腰部有点松,容臣这两日改一改。”
沈安宁套上原本的衣服哦了一声。她顾忌着成若是摄政王的人,面上客套了两番,匆匆道别。成若淡淡笑着朝她礼别。待沈安宁的隐入夜色,她的脸色沉下。“怎么回事?不是交代在路上下手吗?”
带路的太监抖抖索索的跪下,“回大人,奴才也不知道啊,经过竹林时什么事都没有,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成若颦眉让他退下,她看向夜色里,瞳孔映着黑色,也不知在想什么。后半夜,一个人影从窗户翻进她的寝房,听到声响她利落的起身捞过外衫披在肩上。房中响着喘息声,成若想了想放弃了点燃烛火。待喘息平静,她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能看清房中一团黑影。“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淡然的嗓音响起。人影动了动,“回小主,有影卫跟着宁贵人,属下在竹林打算动手时,被影卫发现,追了属下很久,属下不好容易脱身。”
成若瞳孔微缩,“影卫?”
影卫是皇帝的暗部。皇帝也盯着沈安宁,王爷猜测的没错,沈安宁的确是不能留了,但是如今他们也动不了她了。成若将下嘴唇咬的发白,沉吟过后只得传信给摄政王汇报。摄政王接到密信,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他手背青筋泛起揉了密信。沈安宁如今有了慕容承璟当靠山,他只能不得不放弃沈安宁这颗棋子。次日,沈安宁自春日宴后就没出过景仁宫,憋闷的慌,晃悠晃悠来到了御花园。冤家路窄遇到了淑妃。她内心啃着拇指,出门没看黄历。沈安宁见着淑妃不畅快,见到沈安宁的淑妃亦是爽快不到哪去。这贱女人几日不见,反而看上去滋润了不少,脸都圆了一圈,明明春日宴时皇上看她的眼神还充满怀疑,皇上居然也没也为难她。两人的宫女似是感觉到自家主子之间的剑拔弩张,都默契的不敢出声,生怕她们一个不小心就把火气撒到了她们身上。看着她红光满面的脸,淑妃忍不住嘲讽道:“这不是宁贵人么,几日不见,怎的走形了,这小脸,诶呦呦,下巴都瞧不见了。”
是个女人都容不得别人说她胖,沈安宁也不例外。她瞪圆了眼,回击道:“淑妃姐·姐夸赞了,不比姐姐眼角增添的岁月痕迹多。”
沈安宁姐姐二字咬的重,淑妃喉间一哽,她是比这个小贱人大了几岁没错,但也不至于老那么多才是。她现在恨不得找块镜子好好照照,眼前人嘚瑟的样子让她一口气吐不出也咽不下。沈安宁微昂下巴,看似自得傲慢,实则是为了绷紧双下巴。两人有来有回,宁贵人的反击更是让各自身后的宫女无一不捏了一把冷汗,这宁贵人的胆子也是真的大,按阶位,后宫那个嫔妃见了淑妃不都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不说淑妃身后的家族势力,就是后宫四妃之一的名头就是旁的嫔妃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哦,宁贵人曾经也是四妃之一来着。反观两位主子,沈安宁吊儿郎当的抖着腿,毫不怀疑若是可以,她还能再吹个口哨。淑妃的胸口起伏着,被气的不轻,带着狠意的目光毫不遮掩的刺向宁贵人。看到沈安宁身后跟着的宫女只有两三个,淑妃的身后跟了两列宫女,她眼珠一转,又揪道。“妹妹还是积点德,那景仁宫不比承乾宫,进去了就出不来了,瞧妹妹如今的模样,难保这辈子就在景仁宫孤老病死都没个收尸的。”
沈安宁淡淡扫了淑妃一眼,回讥道:“姐姐还是多操心自个吧,多行不义必自毙,在宫里多拜拜佛,上上香,可别妹妹我还没孤老病死呢,姐姐就先被冤死的人索了命。”
淑妃听到沈安宁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时一瞬以为她知道了她勾结神秘人做的坏事,顿熄了声,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沈安宁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瘆得慌,不想再跟她打扯皮,口头说了声‘妹妹有事’就走了,礼别都没有行。淑妃摔袖转身,不知怎的脚下一绊,身后的宫女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她愤然的跺了下脚,好似是踩着什么东西发泄情绪,队尾的宫女经过她绊到的地方时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眼四周,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也不怪宫女有此反应,后宫的腌臜多了去了,淑妃能在四妃不讫不倒手上定也沾染了不少人的血。而淑妃呢纯属就是自己做贼心虚,沈安宁只是就着被她害死的人说的话,哪知她心中有鬼,仅因一句话就能慌了阵脚。当夜她就一晚上没睡着,一方面是给沈安宁气的,一方面一直因着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再次打扰她而担忧。次日醒来,整个人忧思过甚憔悴了不少,在宫女眼中看来倒应了沈安宁冤死的人索命,更有宫女趁着置办物资偷偷托了人购买了护身符。这日一整天淑妃的精神气都不是很好,与神秘人的信件虽然已经被她尽数销毁,但她还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