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拒绝掉慕容承珏,沈安宁的脑子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如何才能救得慕容承璟回来?她独自前往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一无兵力二无军粮,独自前去无非是去白白送一个人头或者添一个人质而已。但是现在系统没有发布任务失败的消息,说明慕容承璟至少暂时是安全的。沈安宁焦急得抓耳挠腮,躲到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处,摘了头上伪装的头巾擦汗,忽的眼前白光一现,她进入了雪白的意识世界。“小宁宁这次算是步入史无前例的困境了。”
容羽薇斜倚在石桌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绞弄着乌黑的发梢,一双狐狸眼依旧毫无紧急之意,说话时依旧慢吞吞的,看向沈安宁的眼神带着慵懒随性。秦秋双手抱在胸前,脊背挺拔,修长的身躯绷紧,英气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双乌瞳弥漫上一股如临大敌的紧迫神色,却压抑得深沉,虽是警惕却依旧镇定从容,听见容羽薇的话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别看戏了,安宁若是有事,我们也回不去。”
秦秋撞了一下容羽薇的肩膀。柳成隐单手撑开折扇,面色坦然,危急的情况不损他的少年气息,“如今事态紧急,当务之急是将慕容承璟找回来,他人在战场,你在京城中乱晃也不是办法,还容易被柔妃那等小人的眼线盯上。”
“敌国如今能如此快速连夺三城,想必也是有备而来,”秦秋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谁也没看,她是将军,带兵打仗是她的长处,眼下的问题正好是她的领域,“若地方是有备而来,而我方军队又是仓促应战,则极有可能中对方的圈套。”
容羽薇听不懂这些兵法,粉拳砸在秦秋的胳膊肘上,催促道:“秦秋,你说了那么多,重点是什么,直接告诉小宁宁做什么不就好了?”
秦秋无奈地撇了一下唇,看向容羽薇的眼神多了些大人看小孩的说教意味,“我若不言明,安宁若是遇到陷阱,怎么知道当机应变?”
“秦秋的意思,就是找援兵,先解慕容承璟的燃眉之急,他是匆忙出征,极有可能被敌方围困,而且多是山谷等险要又无退路之地,这才使得战况无法传递,越是拖延,则越是危险。”
柳成隐“啪”地将折扇收起,见秦秋和容羽薇两人逐渐跑偏,赶紧强行将两人带回正题。“援兵?”
沈安宁听到重点,脑门又是一阵汗,她又不是将军元帅,又无军印,怎么找援兵?三人见她依旧毫无把握的样子也开始着急,四人慌乱之时,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脑中闪过。肃王!他手中应当有有些精兵强将,又是慕容承璟的叔叔,如今国难当前,没有不救的道理。“呵,”柳成隐知晓她的想法后率先出言嘲讽,“若是要救,早就便救了,还用得找你去求他?”
见这家伙毒舌和暗自揣测的属性又上线了,沈安宁顾不得跟他吵嘴,只慌忙将自己伪装上前往萧王府。就是有一线生机,她也不能就此放弃。另一边的柔妃在京城中搜捕沈安宁已经数日有余,花费了不少力气,得到的消息却全是未曾见得,气得又在柔雨阁大发脾气。这日她又像往日一样大闹特闹时,忽然一侍女匆匆忙忙地进来,她不像别人一样见了暴怒的柔妃就跪地喊息怒,而是直接来到了她跟前,一脸喜色地相报:“娘娘,暗探来报,说在京城发现了沈安宁的踪迹。”
柔妃正举着的青花瓷瓶逃过一劫。她脸上的怒意登时烟消云散,将瓷瓶搁回桌上,若有所思地坐下来,咬牙切齿道:“这个沈安宁,竟还有胆子待在京城,不过,她不是已经跑了很久了吗?怎么还在京城?”
柔妃所剩不多的智商突然全速运转起来,她仔细地思索一会,又突然一脸惶恐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好!这小狐媚子是在找机会搬救兵呢!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她手一扬,将刚刚死里逃生的青花瓷瓶打在地上,瓷瓶应声摔得粉碎,柔妃又勃然大怒起来,“你们几个,传本宫的命令下去,以后见到沈安宁,格杀勿论!无需请求本宫的指令!”
“是!”
侍女慌忙应下,匆匆跑开了,生怕下一刻这道指令生效的对象就是自己。战场上慕容承璟的状况和柳成隐推测得差不多,他的军队因摄政王指使御前侍卫走漏军情的原因,已经被地方逼进了地势险要的白恶谷。此处道路崎岖,野草疯长,树木茂密,小路交错,不说守在此处抵御,就是安营扎寨都是极大的困难。白恶谷中树木茂密又格外潮湿,几乎是各种毒虫繁衍的温床,因此有许多蚊虫鼠蚁,叮得人叫苦不迭。不多几天,军营中便开始流行一些稀奇古怪的疾病,且以极快的速度传染开来,伤员染上了病不出几天便咳血而死,就是健康的士兵染上,也抵不过几个时辰便无力倒下。御前太监也在这军营中,他见了这些惨烈的死状,心里惧怕,想投降逃出白恶谷。这番言论自然是受到了慕容承璟及其属下的强烈反对,不想这番言论却很快在军营中四起,不少生病手上的士兵都是别人的儿子、丈夫、兄弟,他们的身躯遭受难以言明的折磨,心就更容易受这番言论的蛊惑。慕容承璟的属下纷纷要求斩了这御前太监稳定军心,慕容承璟念在他忠心耿耿多年,本想饶他一命,却发现他竟背着所有人在暗自向地方透露军情。慕容承璟龙颜大怒,当即将他赐死。他一死,军营中四散的投降言论立即偃旗息鼓,慕容承璟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军师又来报说仅剩的军粮只够再撑二十日,而敌方正纠结兵力,大有大举侵入白恶谷的架势。此时天边微亮,黑夜逐渐褪去,天空显出一种沁眼的深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