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1 / 1)

九月份的时候,斯普劳特教授培育的魔法玫瑰全都盛开了,火热艳丽的浓稠色彩几乎把温室的淡绿色棚壁染透。在一个空闲的下午,她从温室里剪了一把下来,用金色的丝带扎成一个漂亮的鲜红球形,又额外摘了一些带进了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  小獾们平时最喜欢挤在自己学院的温暖休息室里分享零食和聊聊天,顺便传阅最新的各种流行杂志和预言家日报。斯普劳特教授进来的时候,正好是休息室最热闹的时候。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美丽花朵很快成为了孩子们的宠儿,用不着斯普劳特教授招呼,小家伙们自发地都围拢了上去。  魔法玫瑰和麻瓜世界的普通玫瑰看起来差不多,除了花朵更大一点以外。它们的碧绿杆茎上长着许多柔韧纤细带着锯齿的细小枝条,一旦受到攻击就会自动舒展开和周围同类的枝条缠绕在一起,锯齿会被杆茎里的汁液充满而变得尖锐起来,形成一张布满小刀的网。  它们的药用价值不大,但是观赏价值很好,和另一种叫火龙心血的奇异魔药植物很极为相似,而且具有一种奇特的记忆声音的功能。如果对着它们唱歌或者演奏音乐,它们会将听到的声音记录下来,并且在感受到气流流动的时候,将那些声音重新放出来,这样的记忆功能在一直到花朵枯萎前都有用。  斯普劳特夫人种植它就是因为它的美丽和特殊功能,于是那个下午,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就被各种风格的歌曲和孩子们甜美稚嫩的歌声给塞满了。  每个人在场的学生都对着花球唱了几句或者一整首自己最喜欢的歌,斯普劳特教授给玫瑰施了保鲜咒然后挂在休息室的窗户前。只要一有风吹进来,浓郁芬芳的花香就会温柔地洒满房间,随之响起来的还有不一定会是谁的歌声。  美好得恍若仙境。  “我还专门摘了一些额外的玫瑰,用来奖励上学年草药学取得优秀的学生。”

说着,斯普劳特夫人从手袋里取出另外几支玫瑰,在一片惊叹和欢呼鼓掌声里,将玫瑰分发给奥罗拉和另外几个同样得到草药学优秀的学生,“来吧孩子们,唱首歌,我们都是你们的听众。”

用玫瑰当话筒,这对奥罗拉来说实在很新鲜。她对音乐没有研究,会的大多数也都是一些没有歌词的乡村小曲。可是这种情况下,总不能用摇篮曲的调子唱一首霍格沃茨的校歌吧?她要真这样做了,第二天就出名了。说不定邓布利多教授还会很欣慰地给她一盒糖。  没错,就冲着她对糖的深恶痛绝也不能唱校歌。真可惜邓布利多教授的爱好是甜食,他要是换一个自己喜欢的,奥罗拉就直接无所谓地唱校歌了。  她坐在赫奇帕奇休息室那泥土色的柔软沙发上,将自己缩在一团晦暗的阴影里,认真地在自己的记忆里挖掘着有没有可以值得被记录的歌曲。她的整张脸和大半个身体都被墙角的阴影牵拉遮掩,只留没有拘束的一头淡金色长发流淌在肩膀和手臂上,被外面的阳光照得微微发亮,好像那些清蒙梦幻的光芒都实体化了一样。  在奥罗拉前面的最后一个人是塞西莉亚,她对着玫瑰深情款款地吟唱了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那首著名的《Moon River》。  女孩的歌声很美,就是因为紧张而有些晦涩僵硬,但是这并不影响最后的效果。她收获了最热烈的掌声,然后像只轻盈的蝴蝶一样落在奥罗拉旁边的沙发上,白皙的脸庞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泛着健康诱人的血色。  “来吧,奥罗拉,该你了。”

斯普劳特夫人冲金发的姑娘招手,其他人都相继朝奥罗拉投去期待的视线。  可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会唱的歌啊。奥罗拉突然就觉得很头痛,也许自己注定要成为校歌的忠实拥护者吧。  她叹了口气,灵活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休息室中央,褶皱的浅绿色棉布长裙从膝盖处开始垂落,一直散开在她的脚踝上方,绽开裙摆周围的团团白色雏菊。奥罗拉沉吟了一会儿,开始回忆霍格沃茨校歌的第一句话。天知道,她只唱过一次,还是一年前的开学宴上盯着半空中的歌词瞎唱的。  所以,第一句是什么来着?梅林啊,谁能提醒她一下。萨拉查,这歌词是你写的吗?如果是,她一定会一辈子耻笑他的。  女孩站在原地犹豫不定,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阳光更肆意地从窗外攀爬进来,几乎要融化在奥罗拉的头发上,极致的灿烂仿若燃烧。她幻想自己在唱歌,她会想唱什么?  “梅林,她的头发颜色真的太漂亮了,像阳光一样。”

奥罗拉听到有人这么说。  她将视线投向窗边,看到那美妙到不可思议的光线穿透玫瑰的花瓣,勾勒出每一丝脉络的走向,那是一种极具生命力的色彩,让人看了就心怀希望。奥罗拉忽然想起自己在六年前,也是在这么一个美丽明亮的时刻醒过来,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的脑海里蓦地响起一阵朦胧悦耳到近似低语呢喃的旋律,从已经被握在手里的魔杖尖流淌出来,优美缓慢地回荡在休息室里,舒缓得像一个绵长温暖的梦境。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深绿色的花枝在奥罗拉手里转了一个圈,花朵尽情舒展开每一片自己的花瓣来接住那些轻快活泼如精灵的音调,忠实地记录着它们。  很简单的几句话,照着调子重复两遍就好了。  奥罗拉的歌声彻底落地消失的一瞬间,掌声纷纷响起。  ……  她将那支玫瑰带回宿舍,斜斜地插在笔筒里,花朵的阴影正好笼罩在日记的正上方。  萨拉查辨认了一会儿那团阴影的形状,了然地摇摇头,“女孩子啊。”

奥罗拉微笑着回应,“老男人啊。”

萨拉查的尾巴危险地晃了晃。  之后照例是魔药课的补习时间,地点在图书馆。奥罗拉可不想被室友发现自己有一本会动的日记。  说是补习,其实更应该被称作是疑难解答,奥罗拉只有在好像有印象但是又不会的情况下才去问萨拉查。倒不是对他不信任,只是觉得他一直没说到底要自己帮忙做什么,所以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不然他将来要是突然翻旧账,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一看就完全不会的,她也就空白在那里,等着斯内普第二天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留下一两句刻薄的评价,她觉得很安心。  这是一个战略性的折中方法。  虽然从目前来看,萨拉查就是单纯地很无聊所以想找个人说话而已。奥罗拉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被关在日记里一千多年,还没个人能聊个天什么的,估计得被憋疯。  于是,她有时候空闲下来,会往日记上抄录一些学校最近发生的有趣事情。考虑到萨拉查应该会对斯莱特林院的事更感兴趣一些,奥罗拉也很含糊地提过一次因为神秘人的关系,斯莱特林院的名声现在不太好。  但是萨拉查好像对这件事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只轻描淡写地写下一句“猜到了。”

奥罗拉搞不懂他这个“猜到了”是指猜到现在斯莱特林院的情况,还是在创立之初就知道这个学院会有这么一天。不过萨拉查这种有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觉得很奇怪。因为一般来讲,这种态度是她自己才会有的,反正计较了也不会怎么样,还不如不计较,还能少点烦扰,乐得开心。  不过她并不觉得萨拉查会和她的想法一样,因此她挺好奇。  “您不生气吗?我是说,明明大部分关于您的学院的恶意谣言都是假的。”

“你也知道是假的啊?”

萨拉查反问,“我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很多东西时间久了就自己看得开了而已。何况我现在留下来的这个样子能干什么?”

奥罗拉没接话,他继续写,“如果这一千多年来没有哪个活腻的愚蠢家伙改动过我的院训,那么他们就该明白,进入斯莱特林从来不是通往荣耀和舒适的捷径。它只是帮你看清楚整个生存环境的镜子而已,优胜劣汰,你要什么,就得同样付出和承受什么。”

所以这就是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核心区别啊,一个是不屑于计较,一个是懒得计较。  不过说真的,要是什么都看的这么清楚掂量得这么精确,那得活得多累啊。  萨拉查对此只有一句话——“所以我不选那种活在梦里的人做学生。活着本身就是累的,如果更累一点就能比大多数人都更有远见和成就,那为什么不?”

奥罗拉明白了这位创始人先生的想法,也就不在这个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多话,转而继续和他时不时分享一些周围的八卦事件。可惜通常来说,萨拉查都不会配合的微笑,反而会把当事人挑剔得一无是处。  所以啊,有的人人生里没什么欢乐是很有道理的。在萨拉查眼里,奥罗拉实在太过没有追求;凑巧的是,奥罗拉也觉得这位创始人生前未免实在活得太累,现在呆在日记里这么悠闲也挺好。  “典型的赫奇帕奇。”

萨拉查写。  “和赫尔加一样?”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很奇怪地,每次奥罗拉这么问的时候,萨拉查都不会再接下去,话题要么终止要么变成其他的方向。久而久之,奥罗拉开始有点好奇为什么萨拉查在触及到赫尔加·赫奇帕奇的问题上都会沉默。  这中间的缘由,怎么想都很有研究挖掘价值啊。  有了这个想法后,奥罗拉试着在图书馆找过好几次答案,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意料之中却也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她也没好奇心旺盛到去直接问萨拉查的地步,这还不如让她去问斯内普要他们的期末□□。要是她哪天想人生重来一次了,也许会这么干的。  求生欲和求知欲这两样东西,轻重缓急很明显。  周六的早上,奥罗拉带着那支魔法玫瑰去找了沃克斯和贝芙莉。不过据说沃克斯被比尔拖去感受魁地奇的魅力顺便补习飞行课去了,于是奥罗拉又在温室里找到了正在研究曼德拉草的贝芙莉。  她朝斯普劳特夫人申请了温室指定植物的研究权,得到对方允许后,打算自制一份可以解除石化的高级魔药作为这次作业的内容,也是斯内普给出的几个选项里最难的一个。奥罗拉在前两天已经选了一个相对简单不少的选择作为了作业内容。  她将手里的玫瑰朝贝芙莉晃了晃,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故作神秘地问:“猜猜看这是什么?”

贝芙莉疑惑而惊讶地看着她:“火龙心血?你哪儿来的?”

奥罗拉忍不住笑了出来:“猜错了,这只是魔法玫瑰而已,火龙心血不是这个。”

贝芙莉听完后,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支花朵,然后了然地点点头:“火龙心血杆茎上的枝条要比这个粗一些,确实不是。”

奥罗拉欢快地笑了,手里的玫瑰摇摇晃晃在空气里惹眼的火热漂亮:“生命的智慧!它把自己伪装成火龙心血的样子,会让很多人上当而不敢去招惹它。”

“不错,火龙心血的汁液会让人皮肤起水泡和溃烂。”

贝芙莉一边翻开魔药学的笔记一边说,“斯普劳特教授送你的吗?”

“你怎么知道?”

“她可是草药学专家,没有她种不出来草药,不是吗?”

“当然!”

奥罗拉带着点崇拜和骄傲地说道,然后冲玫瑰轻轻吹了口气,“可是我想给你听的是这个。”

霎时,一阵优美柔和的歌声和木吉他的声音从玫瑰里传了出来,氤氲扩散在整个温室里。贝芙莉睁大眼睛,“你的声音?”

“现在是玫瑰的声音了。”

奥罗拉弯眸一笑。“这歌很好听。”

贝芙莉听了一会儿,清浅的微笑爬上嘴角,“它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you are my sunshine》吧,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歌了。”

奥罗拉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在一家旧二手音像店偶尔听到的。热心的老板邀请她一起欣赏完了整张唱片,还吃了蓝莓果酱饼干。从此这首歌在奥罗拉记忆里就永远沾上了蓝莓果酱和阳光的味道。  “真好听。”

贝芙莉垂着眸子,赞叹着说道。“就喜欢你这么捧场的样子。”

奥罗拉拍拍好友的肩膀,嘿嘿一笑眨眨眼,“要得到你们骄傲的斯莱特林的赞赏,可真是不容易啊。”

贝芙莉摇摇头,语气淡然地回答:“我们不是不爱赞赏别人,只是比较客观。”

“……”你们是不是对客观这个词汇有什么误解?  “如果是真的很好,我们不会吝啬对对方的赞赏。”

贝芙莉继续说道。奥罗拉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说道:“我没有说斯莱特林不好的意思,你别误会。”

“我知道。”

贝芙莉无奈地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惜其他人不这么想。”

“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

奥罗拉奇怪地反问,说出了之前没在萨拉查面前说过的真实想法,“你们已经足够优秀了,其他人的看法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还有很多人觉得赫奇帕奇都是饭桶,但是我们也一样天天聚在一起很开心啊。生活是自己过的,好不好自己知道,干嘛去管别人?”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玫瑰,开始带上耳罩着手帮贝芙莉处理那些难缠的曼德拉草。她的动作很熟练,语气也非常轻快,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随意:“我知道你在烦什么。因为神秘人的关系,很多地方和很多人都对斯莱特林抱有敌意。但其实他们只是害怕而已。”

“因为他们并不如你这般优秀。”

奥罗拉做了总结。  贝芙莉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着说:“你说话可真不像我们的同龄人。”

“可能是我内心比较苍老吧。”

奥罗拉故作感慨,眼里却是笑着,“你知道的,乐观和随遇而安是我的唯一优势了。”

“我将来想去圣芒戈医院工作,你呢?”

贝芙莉问。奥罗拉一边往盆里熟练利索地撒着土,一边回答:“难说,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不过我想将来能从事和神奇动物有关的工作。最好能像我们学院的前辈纽特·斯卡曼德那样吧,我想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神奇生物。”

“那很好啊!”

“这是对我魔药学的妥协,毕竟曾经我想过开一家专门治疗神奇生物的医院。后来为了它们的种族繁衍着想,我还是不要付诸行动了。”

这时,温室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红褐色卷发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像是刚刚疾跑过来的,还喘着气:“呃,我是校医院实习的学生。请问,火龙心血是种在这里的吗?庞弗雷夫人需要它作为魔药原料。”

“在那边。”

奥罗拉指了指那片燃烧盛放的火龙心血。“谢谢!”

她拿起特制的剪刀和铅桶走向那片红云,小心翼翼地避开剪断根茎时溅出来的汁液,然后把它们平摊在一旁的桌上,紧邻着奥罗拉之前随手放上去的魔法玫瑰。  彻底打理好后,她又问:“对了,咱们新来的魔药教授的办公室在哪儿?庞弗雷夫人说这个药只有他会做。”

“地下一层。”

贝芙莉说道,“我一会儿也要去,你着急吗?可以等我一会。”

联想到因为斯内普教授只教了一年多的魔药课,所以即将毕业和已经毕业的学生不知道也很正常,奥罗拉主动提议着说道:“或者我带你去也行。”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对方笑了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阿曼达·盖伦,格兰芬多。”

“奥罗拉·菲尔德。赫奇帕奇。”

阿曼达擦了擦汗,利落地抱起那堆已经汁液干涸的火龙心血放进铅桶里,跟在奥罗拉身后来到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  既然庞弗雷夫人已经说了不着急用,那么斯内普在看到那堆几乎快要燃烧起来的火龙心血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指了指魔药柜子的角落,示意阿曼达把那些材料先放到一边。  也许因为两个人都是斯莱特林,相处起来会比较轻松一点,庞弗雷夫人在过了最初的一年后,也很识趣地没有再拿那些基础魔药来烦斯内普,而是一些必要的时候请他帮忙。  在餐厅吃过晚饭后,斯内普回到地窖准备着手用火龙心血制作成魔药。然而当他刚走近自己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声,空灵美好得像一只沉在寂静水底独自演奏的八音盒,漾开一连串的水绿色气泡。  斯内普几乎是在听到的一瞬间就认出那是木吉他的声音,清澈流畅,欢快而清脆,让人联想到一个小女孩穿着玻璃舞鞋在水晶台上踢踏舞蹈的美妙景象,灵巧轻盈如精灵。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你是我的阳光,我唯一的阳光。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当我的天空都灰暗下来的时候,是你让我心情愉快。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亲爱的啊,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请不要带走我的阳光。  渐渐的,女孩的声音也弥漫开来,稚嫩甜美,干净温暖。那些简单悦耳的词汇落在灰蒙蒙的空气里,绽开明快的色彩,交织成画面:  金发的小姑娘坐在草地上,弹奏着一把木吉他,蜿蜒过肩膀的发丝比太阳更明亮。  漆黑的桦木魔杖从袖管里无声滑落到斯内普手中,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这首歌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他对童年这种东西没有概念,唯一的印象就是到处碎裂的酒瓶,落满灰尘的魔药笔记,母亲惊恐瘦削的脸庞,永远不会有尽头的谩骂和哭喊,带着泥土味的被子,还有这首歌。  他的母亲,艾琳·普林斯,每次紧紧抱着年幼而发抖的他的时候,都会颤抖着轻哼这首歌,嘶哑的歌声一直陪伴着他直到入睡。  “The other night dear, when I lay sleeping. I dreamed I held you in my arms.”亲爱的啊,每天夜里我都会梦到你,在梦里紧紧拥抱着你。  “But when I awoke, dear, I was mistaken. So I hung my head and I cried.”但是当我醒来时,亲爱的,我才发现那只是我可笑的错误,所以我只能抱头痛哭。  当思绪在下意识的大脑封闭术的影响下冷静下来后,斯内普皱起眉头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木门,掀起一阵灰尘四散,门板不住地震动。他的声音被压得更低,近乎威胁那样的语气,极快的语速却带着一种愠怒和烦躁:“菲尔德,这里不是你的演唱会!立刻给我……”  没有人。  空荡荡而因为重重叠叠的阴影显得拥挤不堪的阴暗办公室里,只有一阵一阵的歌声和清风。唯一的亮色调是堆积在魔药柜子旁边的火龙心血,热烈如赤焰的锋芒,红得烫人的视线。  斯内普快速地辨认并且扫视过他的办公室,然后直径走到那堆火红面前,伸手精准地挑出了其中的异类。娇艳芬芳的玫瑰绽放得热情肆意,女孩的歌声和木吉他的欢快音调一下子拉到他的面前,仿佛就在对着他哼唱。  “抱歉,教授……”门口传来歌声主人略带尴尬的声音。斯内普阴沉沉地回头,看到金发的小女孩穿着一身亚麻色的长裙,脚上还穿着一双没来得及换的拖鞋,纤细的手里握着一支和他手里极为相似的火红花朵,那种明媚的颜色也微微染到了奥罗拉跑动过后的脸颊上。  “那个,阿曼达下午不小心拿错了一朵。不过我已经从温室里重新选了一支您要的花,刚选的。”

奥罗拉说着,试探性地将手里的火龙心血递过去,“那,那朵能不能……让我带走?”

昏暗的地下室,两朵花红得像两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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