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阿婆养的公鸡于天将亮时分打鸣,姜夏也被面前的热源燥醒。
怀里的衬衫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温热的胸膛。
姜夏用了足足五秒才确认这不是梦境,他真实的睡在自己身旁。
内心没出息的滚烫,第一时间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昨晚他匆匆离开,不知何时归来,折腾这么一遭,若是发了高热就不好了。
幸好,温度不高,同自己一样。
舒了口气,她正要起身,却被不知何时醒来的沈星沉又拉回了怀里。
“去哪儿?”
明明休息了一遭,他眼底的青色却愈加浓厚,眼里红血丝遍布。
她心疼坏了,竟然就这样又躺了回去,像从前一样伸出胳膊拍了拍他:“我哪儿也不去,睡吧。”
至于昨晚两人的龃龉,仿佛也随着黑夜的消失而消散了。
可姜夏知道的,这是两人刻意掩饰下的太平。
但这样片刻宁静的温存,于她而言,已经是最奢侈的幻梦了。
或许是心里踏实得多,她竟这样由他抱着睡了过去。
而一脸困倦本应熟睡的男人却在这时睁开了眼,望着怀里那张瘦得巴掌大的小脸。
大宝送来的药膏效果不错,一夜过去,惨烈的蚊子包仅剩了不慎明显的小红点点,她原本的容貌终于得以凸显。
视线由眉眼处缓缓下移,掠过她高而挺的小巧鼻梁,最终落在她微张的红唇上。
想当年,两人第一次一起过夜,看到她这样毫无防备又肆意娇憨的睡相时,他还怀疑了一把。
至今他还不明白,明明是姜家最宝贝的大小姐,怎么就养成了这样散漫的性子,就连睡相都如此“不雅”。
只是此刻,他并没有多少心思去回想从前。
面前这样再熟悉不过的小脸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竟也有了风霜之感,那白嫩细腻的脸颊尽是粗糙,就连唇上都开始爆皮了。
曾经那样精致的姜姜小人儿,竟也有如今。
他开始止不住去想,明明有那么优越的出身,又嫁给了青梅竹马的豪门继承人,她究竟为何会搞成这副模样?
而她和那个人又是怎样的情根深种,让从不忍气吞声的她沦落成这样都不回姜家告状。
甚至他开始想,若是她婚姻不幸就好了,哪怕如今她对自己只是利用,只要一天达不到目的,他便可以这样卑劣的拥有她。
哪怕见不得光。
哪怕躲躲藏藏。
院门外的小巷子里开始忙碌起来,街坊邻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明明最讨厌这样的喧嚣,夜里匆匆离开又匆匆而归未曾合眼的他竟也有了耽于烟火的满足感。
一时好眠。
等再睁眼,已是午后闲适时光。
西斜的阳光透过浅粉色的窗帘洒在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一派岁月静好的温馨。
姜夏早就已经醒来,肚子隐隐唱着“空城大计”,直到一声“咕噜”回荡,头顶竟传来忍俊不禁的低低轻笑:
“饿了?”
眼神不甚清明,神情还算愉悦。
姜夏面露羞窘,她何时在他面前这样丢人过?
将他搁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拿开,她没事人一般起身,还不忘催促倚靠在床头懒懒看着他的那人:“不早了,起来洗漱。”
“嗯”,沈星沉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这会儿已经站起来去床头行李箱里扒拉衣服了。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睡衣已经被他扒了下来。
虽然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猛一再见,姜夏第一反应就是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跑,换来他在外面毫不掩饰的笑。
等姜夏磨磨唧唧的洗漱好穿好衣服出来,他已经换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浅蓝色衬衫,流线唯美的锁骨露在外面,刘海被他随意的抓在脑后,颇有几分凌乱美感。
只是,衬衫的褶子有些多,还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姜夏几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不是昨晚她抱着的那件吗?
“你……穿这个的话,万一离开的路上偶遇粉丝,路透图怕是不怎么美观吧。”
可那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还煞有其事的歪了歪脑袋:
“不换,喜欢。”
“还有,不离开。”
熟悉的一幕,狠狠刺了姜夏的眼。
她一个人的乖乖小狗,回来了吗?
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人前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姜夏已经泡好了感冒药,还有一板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喉糖。
“刚刚你的助理送来的,说是勇哥从你的私人医生那儿拿来给你保养嗓子的。”
“这些年,你没换经纪人吗?还是勇哥?”
沈星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嗯了一声,接过药喝了,又扣了一片喉糖出来,送到她的嘴边。
姜夏下意识含了,舌尖一阵清凉的苦麻味儿散开,她皱了皱眉,后知后觉的问他:
“给我干嘛?唔……好难吃……”
看她苦巴巴的一张脸,沈星沉嘴角露了点儿笑:“不是饿了?喉糖也是糖。”
说罢,又扣出一片送到自己嘴里,转身牵起她,悠哉悠哉的往外走。
姜夏一时被舌尖上的苦转移了注意力,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在街上了。
隔壁阿婆笑眯眯的递了个刚蒸好的大红薯过来:“夏夏啊,这是你男朋友?长得可真高,就是太瘦。”
姜夏下意识拿着那只红薯抬头去望他,只见他不知何时摸出个口罩戴上了,绝美五官被掩藏,也不怪阿婆只夸他个子高。
至于瘦……
好像现在娱乐圈的艺人都是这样。
收回视线,姜夏没有额外解释,只乖乖道了一句:“谢谢阿婆。”
将那只红薯一掰为二,姜夏把那块大的递给他,见他挑眉不接,她露出狡黠的笑,故作恍然大悟道:
“我忘了呢,你们大明星不吃碳水,那就只能便宜我了。”
托前半生教养良好的福,饿惨了她的吃相仍旧很秀气,小口小口的,被烫得直吐舌头。
沈星辰看得好笑,极其自然的伸手揩去她嘴角的红薯屑,纵容道:
“你都说了我不吃这个,又没人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