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珠的灵魂终将化作彩虹，镌刻在挚爱的刀上。
曾经生活的痕迹也被他自己掩埋在土堆之下，可能是三年抑或是一场春雨，这片土台会长满绿草和小花。
王野将溪康和柔蓝收进玉扳指，他不会用刀，还是莫问剑更顺手一点。
十二月二十三，是日大雪。
王野深一脚浅一脚的按照着来时的路返回，他曾空手来，如今带刀回，因果世事，叫人唏嘘。
腰间那枚玉珠轻轻晃动，像是要跟着雪花一起落下。
姜传灯应该已经到水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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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正当他脑子这么想着，姜传灯的声音也从脑海传来。
“前日刚到，这几日正是各个商队进山寨的日子，水族原本的防守更加疏而不漏，水书没找见，同行倒是遇见不少。”
王野怔怔的站在雪中，愣了一会，惊讶的拿起玉珠放在掌心端详，刚才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珠子竟然是这么通讯的。
“万事小心。”
姜传灯一下子乐了：“惜字如金？”
王野道：“一字千金”
姜传灯无奈的道：“你这是什么传世名言还是经典道理，能值千金？”
“呵，女人，你的大脑表面光滑如镜，等我之后出一本王氏语录，一定要站在道德高地上对你大加抨击！”
“不要把你的内心戏说出来好吗，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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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了一会，姜传灯问道：“有什么办法能从水族嘴里套出水书的下落呢？”
王野沉吟了一下说道：“水书中藏有登仙台的线索，这消息你是哪来的？”
之前姜传灯只是提过来源很隐秘，这件事有利有弊。
“是我家里某个大人的情报网。”
“你在家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姜传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野是担心有人故意以假消息坑害她，平声回道：“有得罪，但不会严重到要我性命的地步，消息是多方考证过我才接下的。”
“知道的人多吗？”
姜传灯心里数了数道：“不超过十个人。”
王野捡起一根树枝蹲在地上，在雪上画了三个圈，中间以线相连。
“试探过水族人的口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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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钱请人酒桌上试探过，关于水书只字不提，酒水精盐让利两成，美俾送上床吹枕边风，才透露出族内有规定，只谈生意，任何族中秘事，一律不许说。”
王野在第二个圈里写上严密。
“这世上任何一个由人组成的团队组织，其中都会有一些背离规则的人，俗称二五仔，把你刚说的手段加倍砸在他脸上，再试试看。关键时候可以下药，令人上瘾的药，棒子加甜枣一并上。”
姜传灯像是被打开了思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若是还不成呢？或者找不到这个人，水族的保密工作做的滴水不漏？”
王野在第三个圈写上分裂两个字，在第一个圈又写上两个字，选了选他将第一个圈的字念出。
“把登仙台的消息散出去，引八方云动，将水搅浑，既然要争机缘，龙争虎斗才有意思。”
“水族会在各方压力下被迫防守，一旦有动作便会出现破绽，但是水越混，越看不清里面混杂的是巨兽还是虾米，所以这是最后的手段。”
“还是那句话，命最重要，见机行事。”
姜传灯认真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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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便挂断了通讯，王野没告诉她龙姑的事，姜传灯也知趣的没问。
王野蹲在雪地上将第三个圈中分裂两个字擦去。
分裂。
任何族群都不是铁板一块，信仰将人们绑在一辆战车上，但是为了维持稳定而产生的阶级参差，会将底层人的生活资源压缩，一旦超过某个限度，患寡而患不均的心态会点燃反抗的意志。
这是一个拉长线的计划。
扶持反抗的人群，将水族撕成两半，水书？不过是胜者的战利品罢了。
但是这话不能给姜传灯说。
这个世界的家族和宗门林立，以血缘关系或者师徒情谊为纽带的利益共同体，经不起分裂，每一次变革都会带来足以颠覆整个势力的痛楚。
文教祝北海是在文圣默许下，摆在明面上求变都如此艰难，何况王野这种下作的手段。
明事好做，暗事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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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暗事一旦摆上台面，就是灭亡的下场。
姜传灯不是极端的人，如此计谋与她的家族观念相悖，她必定不会接受，王野明白她，所以不说。
关系再近，也需要小心维护。
.....
风雪渐小，王野好似走岔了路，撞到了一处小潭，如此冷冬，竟然还冒着丝丝热气，伸手去探，温暖至极。
里面竟然还有一尾赤红的鱼在缓缓游动，王野想到碧波潭好像因为龙姑的关系，里面并无生物生存，便伸手将鱼儿捉来，抱在怀里。
不一会儿，便回到了碧波潭。
潭水碧绿，平静无波，雪落水面瞬间融化，但潭水仍旧清冷，似乎四季轮转对它无用，王野晋升天关之后，望向碧波潭的那种玄奇感觉越发深刻。
龙姑说这是她的道蕴，看看这巨大的碧波潭，这体量倒是跟她遮天蔽日的蛇躯挺配。
王野将赤红鱼儿放进潭水，没想到鱼儿不但不怕，反而迅速沉底游曳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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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大大的。”
中心处那一处亭子还在，王野起身飘飞而至，将栏杆上的雪扫进湖中，从玉扳指里取出一座小炉，点燃炭火，星星点点的火苗逐渐燃烧成一团。
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
王野已经不惧严寒，他只是觉得湖心亭看雪，应该有个小炉。
他侧躺在小炉旁边，望着雪落湖面，腾起烟气袅袅，心里越发平静，天关之后似乎修行偏向于感悟，与宗珠用泥巴建造土塔时也如此刻，天地皆静。
体内天关中，也落下一片片雪在命火周围，雪越下越厚，王野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醒来！”
一声冷漠的话语出现在王野脑海，瞬间将他惊醒，立马坐起身才发现身上早已结满了厚厚的霜，鼓动灵力将霜化去，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命火周围的雪。
一股后怕出现在他心底，王野脸色有些白。
一会儿。
眼前出现熟悉的白发白袍桃花面，龙姑扭着腿，摆着腰肢游到火炉前躺卧下来，宽松的白袍塌陷出柔美的腰线，她红唇边还露出一片赤红色的鱼尾。
王野：“......”
龙姑的眼神依旧冷漠，将王野带回来的鱼缓缓咽下，轻声道：“味道有些淡，这火鲷应该再长些时候。”
“早知道您将它当食物，我就应该在岸边多放生几次，攒点功德。”
王野内心吐槽。
吃完的龙姑，伸出红润的舌头在空气中斯哈一阵，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王野说：“这次你有点剑修的味道了。”
她似乎想到王野适才的雪，冷漠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丝怜悯道：
“我似乎小觑了你的资质，仅仅看雪便能悟到一丝雪的神韵，但这不是好事，天关境界讲究对天地的领悟，积累对道蕴的感悟，你已经有了真雷道蕴，便不能再领悟与之性质相反的道蕴。”
“会死的，两两相冲会爆开。常人难得的顿悟，你如吃饭喝水，王...野，你若是无法控制自己进入这种领悟的状态，总有一天会死的。”
王野听的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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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姑沉默了好久，舔了舔嘴唇，才开口道：“为什么不多带几条火鲷？我有些饿了....可以吃你吗？”
王野：“......”
昨夜在酒桌大战群雄，三巡仍屹立不倒，实在威武，然后今天就起晚了，比心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