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沿着水路,带着两小童走到丰城,就获知了宁王叛乱的消息。
身边的小童大惊失色,但王守仁似乎早有预料,望向南昌城的方向,静默良久。
他知道,孙燧已经殉国了,宁王府戒备森严,秦安未必能顺利逃出,现在只剩下自己了。
王守仁看着两个小童,沉声道:“每个人上下求索的开始,都是亲手将父辈送入土中的那一刻。你们的第一课,事情越是紧急,便越不能自乱阵脚。”
小童们听着王守仁沉稳有力的声音,不由得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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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鸿想了想,道:“宁王的追兵想必已经在路上,他要迅速到丰城,一定要沿江而上,我们现在乘坐的是官船,太过显眼。宁王若是追上,一眼就会发现我们。”
王守仁赞赏地点头:“没错,我们要换成小船。”
他下令让官船靠岸,自己带着两个小童兜兜转转,来到几艘小船停泊的江畔,几个正在聊笑的船夫看见王守仁,客客气气问:“官爷是要往何处去啊?”
王守仁:“临江府。”
其中一位船夫满脸堆笑,将他们迎上船,随口问了一句:“官爷是去吉安做什么?”
“与叛军周旋。”
“……”船夫吓得一哆嗦,险些一位自己听错了,他惊恐地看向王守仁,后者满脸淡然。
船夫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心道今天真不该出门,把这人送到吉安,自己难免会惹上什么麻烦。他踌躇片刻,斯斯艾艾道:“官爷……你看今天这天气实在不适合行船,逆流无风……”
王守仁一听,“噌”地站起,怒目圆睁催促:“你快开船!我付双倍酬劳!”
“大人,今天无风,确实不适合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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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北风州起,无论王守仁怎么交涉,船夫铁了心不开船。三人急的团团转,眼看着宁王的追兵就要来了,方鸿正想说直接买下船夫的船,他们来开。
孰料,他还没张口,只见王守仁手起刀落,一道剑光闪过,把船夫的左耳割了下来。
方鸿不可思议的望着王守仁忍无可忍的背影,平日里沉着的王大人此刻也气急败坏,割下了船夫的耳朵,逼迫他开船。
“遇事沉着应对也得分清情况,凡是得有个轻重缓急。”三人上船后,王守仁云淡风轻补了一句。
方鸿、左邱:“……”
船很快到达临江,王守仁立马赶往临江知府衙门,他本以为此地的百姓听闻战乱会纷纷拖家带口,四处逃离,混乱不堪。但实际情况是百姓正在有序行动,哀嚎声和痛哭声被压抑在人群中,一切竟然还算有条不紊。
王守仁一进衙门公堂,一眼便看见身姿挺拔,神色冷峻立于正中的秦安。他心下了然,有人提前赶来替他稳住了民心。
秦安一见王守仁,心中一喜,道:“王大人,此处都是愿意留下平叛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好过于无。”
有官员一见赣南巡抚到此,兴冲冲地问:“王大人带了多少人马?”
王守仁摸了摸鼻子,一脸坦然:“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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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略带讽刺地问:“王大人,我们区区三百士兵,如何对上宁王全副武装万人叛军?”
王守仁:“因为我们兵力不够,这里不是最终的作战地点,必须马上撤离!”
秦安福至心灵,下意识道:“吉安?”
王守仁郑重点头:“那里,才有战胜叛军的实力!”
吉安位于江西中部,地势易守难攻,交通便利,一行人到达吉安后,与吉安知府伍文定一同展开第一次作战会议。
秦安迅速回忆宁王的军事情报:“这支叛军共计八万人,人员组成多是宁王招安的土匪地痞,还有少量宁王亲卫。看着人数众多,实际只是毫无章法的杂牌军。宁王的下一个行动方向是顺流南下,进攻南京。”
王守仁皱眉:“虽说有旗牌在手,我们召集军队也需要时间,我们的兵力还不足以和宁王的叛军抗衡,必须等待援军。”
伍文定问:“等待援军,要多长时间?”
王守仁神色凝重:“至少十天。要让宁王在南昌城停留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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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又陷入无解的局面,宁王虽说不聪明,但又不傻,哪里说等就等?
焦灼之际,一阵刺耳飞禽翅膀扑棱声自窗边传来,众人皆是猝不及防一惊,纷纷往窗台望去,秦安认出那是来自清平司的信鸽。
他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取出信鸽腿上新筒里的字条,看完上面的字后,神色大变。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秦安定了定心神,若无其事道:“京城突然爆发了一种传染病,染病之人先是久睡不醒,而后开始出现尸斑,但过几个时辰,染病之人便可睁眼走动,除了满身尸斑,其余与常人无异。但各位不必担心,现在该病已经被抑制,失控的病人被暂时隔离开,影响范围在缩小。”
其余人将信将疑,目前的燃眉之急让他们暂时把京城的怪病抛到脑后。但秦安知道,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楚狂。
信是万千蝶寄来的,真实的情况远远比秦安的描述严峻。如今京城人人自危,染病者多是朝廷官员,且找不到任何引起疾病的原因。
与先前被蛊虫感染的人不同,京城的人不但没有失控,反而逻辑清晰,有问有答。用向阳花配的解药对完全异变后的他们毫无用处,只能延长昏睡时期。该病来的诡异,没有原因,没有医治方法。
万千蝶怀疑是楚狂做了手脚,特此传信给秦安,让他尽快找到解药。
秦安对此也是毫无头绪,楚狂的一系列操作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畴。他也没法向周围的人解释,那样会被认为是个疯子。
楚狂的突然出手无疑是给平叛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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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长长地叹息,满目疲惫。
如今,他也只能猜,全凭感觉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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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秦安等到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这个人的到来,仿佛给迷茫的秦安带来曙光。
由于此人行踪不定,时常与组织脱离,秦安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个顶头上司——清平司正使,文旋灵。
此人通晓天文地理,与自己也算生死之交,对秦家和楚狂也了解甚多,无疑是最适合与之合作的对象。
“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文大人。”秦安连忙把她请进屋里,喟叹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卜算出的,”文旋灵拎起腰间锦囊,漫不经心道,“你也别高兴地太早,对于楚狂,我也没什么头绪。只是觉得,再不做些什么,这天下就真的完了。”
秦安把楚狂在宁王府的情况与文旋灵说了,后者听完道:“楚狂在死人树下悟道成魔,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他也说,自己已经死了。我前些年在苗疆游历时,偶然结识一位蛊娘,她同我说,百年前有一种夺舍秘法,意在强占他人的躯体,把原先的灵魂压制。夺舍之人必须要魂灵强劲,否则易遭反噬。”
“你的意思是,楚狂的状况跟夺舍相似?在他还是正常人的时候,因为心魔大开杀戒,之后在树上挂满死人头,数百已逝之人的怨念得以汇聚,那时楚狂心态已经麻木,也是他正常魂灵最脆弱的时候,枯坐于死人树下,那些怨灵机缘巧合融合进他的身体,将他原来的魂灵抹杀,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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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旋灵却否认道:“不完全抹杀,那蛊娘说,夺舍原本就有违天道,夺舍之人终究是侵入者,若试图抹杀正主,会遭天罚,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
“所以……楚狂的身体的其实还存在两个魂灵,只是正常的魂灵一直被强势的一方压制。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那部分正常的魂灵唤出来!”
文旋灵不置可否,她只能按照现有的东西去推测,世上万物,纵使千变万化,也总能找到本源。一件看似复杂的东西,往往将之可以拆分,得以窥破玄机。
秦安又犹豫了:“但明显楚狂强势的魂灵一直占优势,并且似乎还在继续壮大。我们连接近楚狂的机会都没用,怎么把那正常的魂灵唤醒?”
文旋灵沉吟片刻,道:“楚狂强势魂灵的来源是欲望,而万象聚是欲望的容器,红线是传递的媒介……阻止楚狂恶魂继续壮大的方法只有打碎万象聚。”
秦安:“常人不得靠近万象聚,普通的刀剑对万象聚可能不起作用,这该怎么做?”
“纵使楚狂再怎么强,也无法匹敌天道,”文旋灵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安一眼,煞有介事道,“普通的刀剑也许不行,但是,天道讲究因果,一报还一报。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债主找上门,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
秦安静默片刻,猛地看向身侧放的佩刀。
这是秦家传下的历代家主的佩刀,“丹心”是刀铭,寓意着持刀之人的追求。楚狂屠杀秦家满门,他最大的债主是那些死去的秦家人!
普通刀剑对楚狂无效,那么凝聚了秦家上下百余人不甘与执念的“丹心”呢?
秦安笑了,原来战胜楚狂的办法就在自己身边,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