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和营举办了庆功宴。 快反排的人主角,而侯军和李正则是主角中的主角,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J市市长听闻两名华夏维和士兵的事迹之后,和当地人组了个慰问团,开车一台卡车送来了五头羊表示慰问。 市长叫做迪亚罗,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老头对华夏维和营的人为什么满意? 道理其实和简单,当地人又不傻,谁是来无偿帮他们的,谁是因为觊觎这里的利益而来,谁都门儿清。 老头送羊过来的时候小小地座谈了一下,席间提起一件小事,确是令他感动无比的小事。 其实真的是小事。 J市其中一所学校门前的道路严重毁坏,到处坑坑洼洼,到处沥青老化碎裂被碾成了渣,因为动荡,因此没人管,稍稍安稳一点,市长想修路,却没钱。 于是他去找了个好几个地方。 最早去的是联L团,结果人家倒是客客气气接待了他,之后就没下文了。 无奈之下,他又去找了高卢人。 高卢人比联L团更不靠谱,跟他坐下谈了半天,最后脑袋摇成拨浪鼓,连声说不。 还告诉迪亚罗,他们的经费都是专款专用,不能挪作他用。 这可把迪亚罗气得不轻。 对,在这里驻军和武装分子开战就有钱,一点点修路的钱都说专款专用,意思是,打仗不缺钱,修路没有钱。 他想去其他维和营试试运气,但凡是欧洲国家的维和营一概跟高卢鸡的理由差不多——没这笔经费。 除了高卢鸡和这些欧洲的维和营外,剩下的只有非洲国家派来的维和营了。 不过迪亚罗他没去找。 不去找的原因也很简单,都在这片土地丧刨食吃,谁家情况怎样谁不清楚? 以W国为例,早些年也是发生过种族大屠杀的主儿,这几年刚平静下来没几年,虽然发展势头不错,可毕竟还是穷,要他们修路,等同让乞丐布施,不是不行,是很难。 好在正当迪亚罗走投无路之际,华夏维和部队来了。 于是这位老市长决定过来这些东方大国的维和部队里碰碰运气。 没想到华夏维和营这边热情招待了他不说,听说是学校门前的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迪亚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还十分惊讶,因为太顺利了。 于是他强调了一下那段路的长度,又小心翼翼地问华夏人:“有经费吗?”
夏志国回答的话是:“有困难解决困难要帮,没困难锦上添花也要帮,经费你就不需要担心了,教育是立国之本,我们华夏曾经积贫积弱,对此深有体会,所以师长您放心,路的事就交给我们的工兵分队吧,咱们就是干这个的。”
一番话下来,把这位老市长说得差点泪啥当场。 啥叫友谊? 这就叫友谊嘛! 这次,华夏维和营去巡诊的路上居然还挽救了一条村子的人名,迪亚罗当然坐不住要上门慰问了。 5头羊,搁在国内真不算什么贵重礼物。 但放在J市,那就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李正第一次看到这位市长时挺惊讶的,因为他觉得J市财政如此紧张,所以才连修路的钱都拿不出来。 可见到迪亚罗的时候,发现这老人虽然六十岁了,看起来跟四十岁的人差不多,精力旺盛,威严十足。 最令李正有些疑惑的是,迪亚罗穿金戴银,脖子上挂在大金链子,手上还有大金镯子,十根手指头上戴满了工艺各异的银戒指。 咋? 穷? 不像呀! 这在当时还在营里引起了士兵之间的议论纷纷,觉得市长大人是不是真的装穷,穷庙富方丈那种架势。 结果后来从布玛爷爷的口中才获知了真相。 当地人之所以很敬重这位市长,是因为他的确是个成功的生意人,无论多穷的地方都有成功人士。 迪亚罗就是那种鸡群里的鹤,他在L国各地有九家宾馆,还有其他矿产生意。 按理说他是很有钱的,只不过他经营生意的利润居然全部捐给了政府,用来修葺被战争毁坏的基础设施,用来扶持教育,所以别看他穿金戴银,口袋里的流动资金却真不多。 修路,当然是修不起的。 迪亚罗的故事对李正产生了很大的震撼。 谁能想到在非洲这种连年动荡饥饿丛生战争不断的国家里,居然有这种赤城的爱国之人。 可见,对祖国的爱,不仅仅是华夏人专属,其他地方哪怕是经济再落后再穷困的地方,也有这种活得很是纯粹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物。 宴会依旧采取自助餐的形式,毕竟不光要照顾自己人,也要顾及待客之道,这是华夏礼仪之邦的传统。 席间,迪亚罗专门带着翻译过来找到了李正和侯军,抓住俩人的手一通感谢,手就跟手摇发电机似的一个劲地摇,将俩人夸成了他们J市的大英雄。 整个宴会气氛很是和谐,弗兰克中尉和阿方索上校也来了。 这次,高卢人的眼中少了点高傲,多了几分敬重。 那天晚上,李正睡了到L国最后最香甜的一个觉,身心上的放松,还有能够救下布玛的那种愉悦是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宴会结束后,夏志国和副指挥长还有警卫分队的分队长王东河、医疗分队队长李丽在办公室里碰了一次头。 会议的主题很简单。 对于邵晓倩和李正之间的关系,是否有必要弄清楚,如果弄清楚并且确认了,是否应该适当进行一些处理。 毕竟,在很多没在部队里待过的人看来,男女关系这事只要不犯法,只要你情我悦,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谁都管不着。 但在部队,这方面就多了一道底线——军规。 其实不光是部队,但凡的纪律单位,政法单位同样有相关的回避规则。 因为要避免在执行过程中因为特殊的关系导致最后产生灾难性的结局,倒不如防患于未然,连机会都不给。 李正和邵晓倩之间的恋爱关系虽然在当兵前就确立了,这不违规,只是如果双方是这种关系,同时放在一个单位里出去执行任务就不行。 这,是要回避的。 会议商量到最后,各种考虑都有人提出。 比如韩江元提出,现在李正是刚立过功的人,找他谈话是否妥当,又或者是缓一缓,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警卫分队队长王东河有不同看法,缓一阵当然不行,维和营每天都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突发情况,很多时候,医疗分队和警卫分队是一起行动的,玩意像这次桑布村的事一样突然爆发,怎么办? 难道要等真出问题了,再去处理?还不如防患于未然,将一切事故苗头消灭在萌芽状态下,这才是真正的为李正和邵晓倩着想,是真正的帮助他们。 李丽夹在韩江元和王河东中间很是难做。 她当然也知道邵晓倩是个好兵,医护业务熟悉,而且还是特战班的,有战斗能力,这种护士哪找去?太适合在维和营医疗队里工作了。 可是她又认为王东河说得也有道理,正因为自己挺喜欢这姑娘,又知道是首长他家的千金,出于爱护更应该避免事情发生。 有些事不是说你觉得他没事就没事,万一有事,谁都说不准。 就像之前在桑布村爆炸后,邵晓倩失去了理智,疯一样要冲进村子里找李正。 那时候村里到处都是安全隐患,如果不是沈军他们拦住了,真跑进去糊里糊涂踩到一颗未爆炸的地雷,又或者触发了什么别的东西,造成的后果就是灾难性的。 夏志国听完王东河跟韩江元俩人的意见,最后问李丽:“李队长,邵晓倩是你在你的分队里工作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
李丽扶了扶眼镜,想了想,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我觉得可以谈谈,宜早不宜迟。”
事情仿佛就是这样定下来的。 隔天,邵晓倩就被叫到了夏志国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她想起了在办公室里夏志国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我批准你去找一次李正,好好谈谈,你们的路还长,两情只要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略带诗意的话从夏志国这种粗犷汉子的嘴里说出来,总带着那么点怪异的味道。 邵晓倩并没有坚持留下,作为一个首长及家庭的子女,她更明白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这种大院子弟其实跟许多人想象不一样,他们往往是两个极端,要么很棒,要么很烂,邵晓倩是前者。 她并没有哭哭啼啼,更没有搬出自己的父亲,更没有私下给父母打电话,而是在夏志国讲明理由之后对自己之前的行为进行了反省,表示自己接受上级的安排。 邵晓倩的豁达让夏志国如释重负,如果邵晓倩真的蛮不讲理并且视纪律如无物,用身份压人,夏志国觉得更没压力,反倒理直气壮去做决定。 可偏偏邵晓倩懂事得令人心疼,她甚至说出自己不光是单纯的遵守纪律,也是为了李正。 夏志国懂,如果她硬是要留下,那么等同毁了李正。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连自己都差点心软了,想过要么留下先观察一段再说。 可很快,这个念头又被自己否定了。 如果李正和邵晓倩之间的关系公开化而不需要任何回避,那么数百人哪个不是远离亲人爱人恋人在这里面朝封杀头顶烈日执行着艰苦任务? 没人能告特殊化。 华夏军队起本质上就是一直遵从官兵一致的军事武装部队。 邵晓倩从夏志国办公室出来去找了李正,当看到邵晓倩出现在自己排房门口的时候,李正下巴都差点惊掉了。 他以为邵晓倩是因为之前桑布村的事导致有些情感上的难以抑制,只是这么做可是大忌,他知道,她也知道,以前说好了,一直隐瞒这秘密。 今天倒好,居然直接倒男兵排房这边找自己。 “你……” 李正泥塑一样僵在当场。 旁边的魏胖子察言观色,知道这地方不能待了,于是招呼其他战友:“走走走,我们出去走走,去门口那里找小贩买点可乐喝,我请客。”
买可乐就是一句托辞。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纷纷起身附和,很快消失在门外。 排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门口的邵晓倩和里头坐在床边的李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都是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