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悬案如长翅的鸟几日便传遍修真界。
还不等墨无鸣一行人从冥府河畔回到沧澜宗，北家、元家、司家便联合不夜国十二城池的城主并一些望族开启商讨会。
一则是为半年后的每十年缴供灵石的账目做最后清算。
二则是尽快选出新一任沧澜宗宗主人选。
前者为公，后者为私。
元守承无子，独女又成了废人。
几家家主各自都有成算，但却没人先开口。
倒是一贯巴结着世家的望族先起了头。
“人选一事，事关重大，既要德才兼备，还得天资卓越，眼下符合这点的不就是流萤剑君吗？”
提议的人是殷家家主，殷勤天。
相比推选入了沧澜宗的世家弟子做宗主，无根基的流萤剑君才对他们这些望族有利。
北家家主想推北常鳞接任宗主位，听了殷勤天的话，面色微变，明显不虞。
殷勤天只作不知，还笑呵呵地捋着胡须把众人睇了一圈。
元家到了这一代，子嗣不丰，有双灵根者也寥寥数人，本靠元守承稳坐宗主位，巩固世家地位。
如今这棵大树倒下，哪里肯就此没落？
对于殷家的提议，无有不应，“殷家主所言极是，流萤剑君天资卓绝，入沧澜宗堪堪八载，修为就能跃入元婴期，此等人才百年难遇，万万不可埋没了。”
埋不埋没不甚紧要。
紧要的是流萤剑君顶着元家女婿的称号，加上他身后无世家，做了沧澜宗宗主便也算是元家的人。
司家也想推自家儿郎上位，只是前有修炼奇才的流萤剑君。
后有家世、修为都相当的北羽、北常鳞压着。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头上，索性也不趟浑水。
修真界世家流意图让北羽，又或者北常鳞继任。
位低些的望族则拉帮结派，意在推无根基的流萤剑君上位。
只要不让世家子坐上高位，对于他们这些望族就算是得了助力。
各大世家望族心机谋算如锅中飞水，沧澜宗门内也是波云诡谲。
要是以前，也没什么好相争。
如今宗主元守承没了，有人开了拿资历说话的口，各峰主不免也起了比较，相争的意思。
毕竟当师父的还没登上宗主位。
徒弟要先捷足先登，不就是摆明了打脸吗？
元守承的后事，交由北念云全权操办，作为女婿，墨无鸣自然是要出力。
但若帮着守完孝，那墨无鸣元家女婿的位置就坐稳了。
天眇子可不愿被徒弟踩在脚下，便拿出墨无鸣为元守承施展搜魂追查耗损修为为由，把人拘在江浮峰。
正是多事需要用人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巩固修为更紧要的事。
而墨无鸣也乐得自在。
因为他本就不愿意娶大师姐。
一连过去半个月，这日，天眇子把弟子招到洞府问话。
“无鸣，外面的消息你可听说了？你觉得该由谁当宗主合适？”
墨无鸣半垂眼皮，敷衍道：“弟子不知。”
“不知？”天眇子冷眼，“是不敢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可不用我来教你吧？”
话里话外的威慑，让墨无鸣陡然生了恼意，那头魅山苍把他交代的事办砸了，人也跟丢了。
这头又遭天眇子胁迫。
他隐下心头不快，把眸光落到茶榻下的暗处，“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
修真界的祸乱纷杂，林亦扇并不知晓。
因为她已经到了妖界。
有两对光翼，使用起来的确比御剑飞行更方便。
一路上，她除了赶路就是赶路，为的就是追上白耗子。
寻到他，她就直接笑着打招呼，来个熟人见面叙旧诉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开玉瓷瓶的塞子，直接把化玉水泼他脸上。
到时候再挥出她的大砍刀，把这牲口砍成渣。
事情按预想中发展，只是过了三十二洞，到了八府之一的岑藏府。
林亦扇就有些懵了。
因为并没有看到那些小妖嘴里说的繁华城池，只有座高十几丈的黑木牌坊。
牌坊上篆刻的文字，她也不认识。
反正又不是第一天当文盲，也无所谓。
自黑木牌坊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列。
各种奇形怪状的妖兽，一个赛一个的丑。
等到了她，迈入牌坊后就瞧见了一根要几人合抱的光柱，猜想应该是把什么放在光柱之上。
但不见凹槽或者托盘，应该不是放什么过路钱的。
要放她包里也没有啊，墨无鸣给她的灵石本就不多，路上吃喝拉撒睡，再打探路况，花得就差不多了。
或许是贴靠上去？
乱猜一通，林亦扇走到近前就试着抱光柱。
只手刚碰到光柱，她就被弹开了。
而混沌无人中显出两位几米高的獠牙丑妖，他手持长戟指向她，凶道。
“哪来的山间野妖，连碟名牌都没有还想混进去？”
“……”当妖还分城乡户口啊？
林亦扇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恶意歧视。
不等她说话，獠牙丑妖就驱赶起人，“去去去，赶紧走。”
飞出防护法阵，林亦扇就只能在外头看着别的妖排队进岑藏府。
至于什么碟名牌，她找了个看起来“面善”的女妖打听。
只是人家听得懂她说话，她听不懂人家妖说话。
“……”
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林亦扇半个字都没听明白。
从修真界到妖界，离两界交界处越远，遇到的妖就越丑，而各类妖的语言也不相通。
这下是完了。
人生地不熟，没有导航，还听不懂妖言。
这个沟通不了，林亦扇又一连问了好几个妖。
最后从修为看起来不是很高，腰上围粗毛皮草的男妖嘴里打听到消息。
“碟名牌是妖籍，修真界的人有户籍，妖也有。”
“你没有妖籍，说明你不是大小就在妖界长大的正经妖，定是半路走野路子，又或者从修真界逃奔回来的。”
“……”
还真让他说准了。
林亦扇讪笑一声，“那碟名牌能办一个吗？”
男妖笑呵呵道：“可以，但得有人给你担保，你有灵石吗？”
“……”
最后，林亦扇因为人生地不熟，花了二十块中品灵石才办了个碟名牌。
妖籍落得就是九十九重山的龙龙山。
偏远地带的小妖。
有了碟名牌，入了岑藏府林亦扇才真正见识到妖界的富足。
还有那些山间小妖嘴里的憧憬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