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子买了个棒棒糖,正拨开糖皮递给江予鸢。
“爸,圆圆的牙齿不好,全是你惯的。”
她自从江予鸢小的时候就开始控制孩子的饮食。
偏偏江予鸢对糖毫无抵抗力,小姑娘自小软嘟嘟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瞅你,姜老爷子直接就乖乖的要什么给什么.
“小孩子吃点糖没事。”姜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含着糖的外孙女。
江予鸢嘴里泛着甜,心口的位置一点点被填满。
很多检查做的很快,只有脑部的要稍微慢一些。
女孩打开水杯。
“姥爷喝点水。”
这个时候的姜老爷子,身体硬朗,哪怕姜老太太远在别的地方给儿子带孙子孙女,也一个人过的潇洒。
只是老人家心里的心酸,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是最后一个没出结果的检查。
江予鸢垂下眸子,看不清楚眸子里的神色。
“请113号,到前台领取检查报告,请113号,到前台领取检查报告。”
这个时候的医院,电子技术还不是很先进,僵硬机械的女声从墙上挂着的喇叭里传出。
江予鸢站起身,久久的坐立,让她有些腿脚发麻。
“圆圆等会再拿,姥爷的出来了,妈妈和你的还在后面。”
“好。”江予鸢按捺住,在原地站了会,听到114和115号以后,拿着就诊卡去了前台。
十几分钟后。
江予鸢站在医生办公室,她随着报告的顺序取的,113号的报告在后面。
医生的眉眼舒展着,随意的把114号的报告和115号的放在一边“你们两位的身体很好,没什么问题。”
医生接着把113号从江予鸢的手里接过来,本来舒展的眉眼,渐渐拱起,随即还牵动着江予鸢的心。
医生沉默太久,以至于江予鸢没忍住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手心湿润着,语气里带着焦急。
男医生抬头,看着坐在位置上的老人,轻声笑了笑:“小朋友,办公室的消毒水味道太大,带着老人家出去坐着吧。”
医生委婉而明确的把江予鸢和姜老爷子支开。
州北市是内陆城市,十月的天,燥热的不行。
江予鸢站在办公室的外面,却如同身处地窖,浑身冒着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凉意。
姜老爷子宽慰的拍着小孙女的手,曾经在他怀里猫儿大的孩子,也长得比他高了。
“乖,别怕,姥爷会好好的。”老人家倒是想得开,还开玩笑的安慰着:“我还得吃我们家圆圆的喜酒呢。”
江予鸢的鼻头一酸,缓缓蹲下,把脑袋放在姜老爷子的膝盖上,瓮声瓮气的嗯了一下。
骗人。
你坦诚了一辈子,却骗我会岁岁年年。
可是你根本没吃到我的喜酒。
你都没等我成年···
等姜茹出来的时候,女人勉强的笑了笑:“爸,我去打个电话。”
被医生支开已经很烦躁的老人哼了一声:“我那么大年纪,怕什么,结果不好吗?”
他的目光里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镇定以及藏得很深的恐惧。
他也怕啊,女儿的孩子没了父亲,他的孩子不能没了父亲。
姜茹沉默了片刻,跟江予鸢一样,蹲在了老人家的面前。
“爸,我们住院吧。”
江予晋接到姜茹的电话的时候,正在消防队打算办理入职,电话那边的姜茹冷静中夹带着几分茫然:“你姥爷,脑袋里有个瘤。”
江予晋不知道是怎么说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
“予晋,怎么了?”
面前的消防队长是江予晋刚入伍时候的班长,对江予晋的加入,十分的欣慰和开心。
男人低眸看着手里的档案,喉咙发干:“班长,我可能需要再想想。”
消防队长一愣,随后笑了笑:“好,那你想想再来。”
江予晋赶到医院的时候,姜茹刚刚办理好入院手续。
面对女儿和老爷子的时候镇定的女人,看到江予晋的时候,声音带上哽咽:“你姥爷脑子里的肿瘤不知道是不是恶性的,具体的情况,还得在做检查。”
她的声音里满是后怕。
还好听了江予鸢的话,来做了检查,要不等真的发现的时候,就晚了。
姜老爷子住院太匆忙。江予鸢下去买生活用品。
这一年的江予鸢身高才一米六左右,她小小的一只,抱着脸盆和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缓慢的挪动着。
超市建在医院的外面,旁边就是大片的居民楼。
江予鸢顺着铁网慢吞吞的往回走着。
她现在脑子很乱,清晰度很低。
“碰!”
江予鸢垂着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铁网的另一面就是篮球场。
“小姐姐,没事吧?”
篮球越过铁网,声音很大,吓了江予鸢一跳。
女孩的杏眼里带着几分惊慌失措,顺着声音望过去。
张启的呼吸一顿。
卧槽?
隔着铁网的少女似乎被惊吓到,标准的鹅蛋脸上带着惊恐,白皙的肌肤散发着如玉一般的光泽,弯弯且细长的双眉下是一双好似浸润在水里一样干净清澈,只是此时,她的眸子里,不只是带着星光还有惊慌失措。
“没,没事。”
篮球并没有砸到江予鸢,女孩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球吓到。
她弯了弯眉眼,笑着摇了摇头。
对面的几个男生听到动静,纷纷走过来。
江予鸢原本带着笑意的目光,在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时,顿时错愕。
男生逆着光,穿着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短裤,手臂有流畅的肌肉线条。
谢亦深冷着眉,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着。
这个时候的谢亦城,还不到十八岁。
这个时候的他,还不认识江予鸢。
江予鸢回过神,手指微微发颤,却强装着镇定。
“喂,没啥事的话把球给我们扔过来。”
男生被众星捧月惯了,语气里带着散漫。
江予鸢自从跟谢亦深在一起,什么时候被少年如此对待过?
女孩抿着唇,白皙的脸蛋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把怀里抱着的脸盆和物件放下,江予鸢抱着球,有些犯难。
铁网虽然不是很高,却也有两米多了。
谢亦沉看出了江予鸢的窘迫,哼笑:“你使劲,就扔过来了。”
谢亦沉歪了歪脑袋,指着网:“不是很高,扔过来吧。”
他的态度太随意,对于江予鸢很困难的事情被他说的不值得一提。
女生咬了咬牙,前世的时候,好歹被谢亦沉手把手教过篮球。
她在投球的时候,轻而缓慢的小幅度跳了一下。
张启觉得第一次在看人投球的时候,都下意识停下呼吸。
篮球在碰到铁网最高处的时候,弹回江予鸢这边。
气氛,有片刻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