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炼师道号名讳?”
顾柯心里有些忐忑,当即将两尾鱼收到竹篓里放到地上,拱手问道。
“贫道自然是姓虞,仲雍之国的虞,道号乃是取自紫薇星垣中北斗的斗身四星,所谓璇玑是也。怎么,顾少府还见过第二个虞璇玑不成?”
鱼幼薇狡黠地一笑,盯住顾柯的眼睛,反问道。
顾柯被鱼幼薇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一看就下意识地低头躲开了,他仍然有些畏惧炼师那能直抵内心深处的视线。
但从这欲盖弥彰的说辞中,他总算捕捉到了炼师当下的某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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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顾柯整理了一下思绪,收拾好心情,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坚毅,一如他当年闯入咸宜观时一般。
他抬起头,直视鱼幼薇那双表面上满含着笑意,实则冰冷无比,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不在意的明眸,诚恳地说道:
“炼师教训得对,应是顾四认错了故人。”
“哦?那不知顾少府这位故人,是哪里人氏,顾少府又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鱼幼薇接着问道。
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逐渐收敛了脸上微妙的笑意,很认真地看向了短暂沉思的顾柯。
“那位炼师虽出身寒微,可论及才情则堪称天上谪仙,举世难寻,只可惜却遇人不淑,命途多舛。
但尽管如此,那位炼师傲骨犹存,尽管身为女子,却立誓绝不愿再依附于某个男子求活,还愿教授顾四这块朽木何为诗词之道。
因此顾四对那位炼师始终事之如师,自然是佩服至极的。”
顾柯同样认真地抬起头,迎上鱼幼薇那带着审视和试探的目光,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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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顾柯当着自己的面,假装不认识自己,又一脸仰慕地把那位鱼玄机夸得是天花乱坠,宛如谪仙临世时。
即便是以鱼幼薇的定力,也觉得此时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从顾柯说话时偶尔露出的怀念神色也能看出他不似作伪,惹得她霞飞双颊,暗自在心里啐了一声:
“哼,果真是平康坊有名的浪子,在长安怕是净学这些花言巧语去了。
怪不得后来让他到咸宜观学诗都不愿多来,活该他学不好写诗考不中进士,呸!”
想到此处,“虞璇玑”这位“陌生”的炼师微微眯眼,露出一个十分危险的表情。
顾柯只觉背后没来由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他心神一凛,暗叫一声不好。
只听这位“虞璇玑”檀口轻启,再次低声问道:
“贫道想问的可不是这些,顾少府有些答非所问呢。”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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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柯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炼师与自己许久未见,重逢后的第一面不仅装作不认识自己,还问出这样尖锐而敏感的问题。
“这可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一脸纠结的神情,显然是觉得这里不是谈这件事的好地方,时机也不恰当。
顾柯的迟疑落到鱼幼薇的眼中,实际上就已经是某种形式的回答了,倘若他真的只把自己看成是师父,又如何会迟疑呢?
心里已然有了些明悟的鱼幼薇当即就掩口轻笑一声说:
“顾少府莫怪!贫道只不过是对那人有些好奇罢了,既然顾少府有难言之隐,那便不用向贫道言明,不过......”
鱼幼薇走到船头挡板的边缘,扶住朱漆包裹的栏杆,突然扭头问道:
“倘若心里当真有话,顾少府又为何不亲口对那人言明呢,或许她在等你先坦白也不一定?”
顾柯闻言只得苦笑一声,同样走到栏杆旁,但却没有再看不远处倚在栏杆上的鱼幼薇,而是望向了脚下小舫正驶入的松江河道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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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乎情,止乎礼,顾四敬重那位炼师,自然也要尊重她的心意。
且不说传道受业之恩,那位炼师既然立誓此生不再依附于某个男子而活,顾四又有何理由去要求那位炼师为自己的私欲而破誓?”
“你娶了她不就行了?”鱼幼薇突然说道。
她再次露出了一个戏谑的微笑,但却藏着某种决绝的信念——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顾柯回答得不合她的心意,那么从此两人也就不必再相见了。
顾柯听到鱼幼薇如此直白而尖锐的反问,只得幽幽一叹,转过身来指着长安的方向说:
“那位炼师往日曾叹息自己以一介女子之身,纵使有泼天的才气,也不能像那些远远不如自己的男子一般考取功名,从此不再依附于他人而活。
但对寒门士子而言,炼师所叹之事,又何尝不是天下寒门士子心中同哀?
太宗虽兴科举,但自天后改制以来,这科举不过是换了个皮相的察举罢了!若无门第声望,家中财力支持,仅凭才华,便是温飞卿,陆鲁望,罗昭谏之才,又如何能进士及第?”
鱼幼薇没想到顾柯竟然转而说起了科举之事,一时间被他带偏了思路,但又有些好奇他对此事的看法,故而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顾柯见状连忙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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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顾四自入仕以来便有宏愿,惟愿此后天下士子能如杜工部诗中所言‘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为践行此愿,顾四个人的荣辱,得失已无关紧要,就连娶亲也要为此愿让道。”
“所以求娶宰臣之家的五姓女便是为了这个?好个冠冕堂皇之语,如此大义凛然,贫道几乎要落泪了。”
鱼幼薇冷笑一声,显然是对顾柯所言并不满意。
她正打算拂袖而去时,没想到顾柯却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她别无装饰的皓腕。
“呀!登徒子,你放开炼师!”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书蝶见状大叫一声,准备冲上来救出被这“登徒子”一般的顾家小官人给拉住手腕的炼师。
“不知顾少府还有何事?”鱼幼薇已然有些恼了,她眉尖一挑,摆出了一副要训斥人的样子。
“顾四所言究竟是真是假,炼师为何不随某一同往华亭去看看,再下定论呢?”
顾柯微微一笑,作出一副盛情相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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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然打定了主意,哪怕强留也要让鱼炼师先见过自己给华亭所带来的改变,若她还是执意要走,那便任她去吧。
但如果不努力一下就让她离开,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抱憾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