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年人，且都是生意人。
即便合作没有谈成，也不会撕破脸皮把关系搞僵。
深度合作的话题翻篇之后，林安主动跟黄民强报货，依旧是之前那几种品质价格都比较合适的配件，只是要货量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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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林安的话讲，年前没多少时间了，配件够用就行，不想把钱压在配件上。等过完年肯定要大量存货，到时候肯定支持黄民强的促销活动。
目送黄民强离开，林安并没有着急关门上楼，而是坐在店门口琢磨回味刚才黄民强说过的话，以确认自己有没有疏忽遗漏。
“是金子总会发光。”
“我跟你是一样的人。”
“我很佩服胜哥。”
“昨天的我做不到……”
林安不禁撇嘴暗叹，别说昨天的你做不到，今天的你同样达不到胜哥那种胸襟！
陈德胜做事一向是自己先付出，说他赌林安能给他创造回报也好，说他心大信任林安也罢，最起码从来没让林安觉得自己被算计。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每合作成功见到回报，林安总会想办法补偿回去，哪怕无法做到绝对公平，最起码不会有矮人一头的心虚。
这个黄民强，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同意这种合作方式，难不成觉得自己年轻，容易利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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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又说回来。
黄民强的构想，确实有可行之处。
如果……
算了，那个女人眼皮子太浅，自己主动找上门，估计她会觉得自己没安好心。
想到这里，林安起身关门。
有新店在，且不说卖摩托车一年能挣多少钱，只要能把维修业务搞起来，利润绝对不会少。
随后的两天，王炳旺和叶丽珍先后过来等林安，这两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就是单纯地想让林安多从自己店里进货。
对王炳旺，林安别无他求，只要东西质量过关，价格合适就可以了。
看在叶丽珍给陈清送化妆品的份上，林安主动提醒她过完年要抓住机会，别再被人抢了先机。
叶丽珍听懂了林安的意思，联想到之前的事情，神色有些尴尬，又有些担忧，“他们俩肯定憋着劲儿等过完年搞促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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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开始，就已经畏惧了？
林安暗叹一声，再次提醒道：“谁都明白过完年是搞配件促销的最好时机，总不能因为同行有同样的心思，自己就不搞了吧？那不如趁早关门，一点风险都没有。”
叶丽珍悻悻笑着，“安仔，阿飞都说珍姐脑袋不如你聪明，遇到事情多找你商量，你帮珍姐想个办法，珍姐这次肯定听你的。”
见她提到谢飞，林安纵使不情愿，也只能耐着性子说道：“既然都想做同样的事情，投机取巧是不现实的，拼刺刀在所难免。这种时候就看谁准备的更充分，谁手中的操作空间更大。”
说到这里，林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套筒扳手的经销权是在你手上吧？”
叶丽珍赶紧点头，五金厂正式开工生产时，谢飞就打了电话，让自己去五金厂拿货，整个羊城就自己一家经销商。
“类似这种优势资源，必须要利用上，在保证利润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给维修店让利，只有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才有可能从他们嘴里抢到肉吃。”
叶丽珍似懂非懂，“安仔，你能不能说具体点？”
林安没好气地扫了叶丽珍一眼，“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看看人家黄民强，只是看你搞了一次促销活动就学会了，现在比你都要熟练。”
被林安挖苦，叶丽珍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呵呵道：“他再厉害，还能有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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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俩走快点行不行？”
林萍的不耐催促让张明亮脸色发苦，你两手空空自然走得轻松，我肩膀上扛着六七十斤的面粉，手里拎的两壶油差不多有十几斤，能歪着身体保持平衡就算不错了，咋走快啊？
跟在张明亮身边的林海涛同样撇嘴无语，羊城啥好吃的没有，秀云婶非要给林安捎东西，粮油面粉也就算了，让我背大半袋红薯算啥啊！
“明亮哥，俺萍姐搁恁家也这样么？”两人落后林萍五六米，即便如此林海涛说话也不敢太大声。
“在家可勤快了，街坊邻居都说她是好媳妇。”张明亮歪着头回话。
“今天咋回事？”林海涛更加纳闷。
“到她兄弟的地盘了呗。”张明亮小声嘀咕着。
林海涛闻言一愣，随后咧嘴笑道：“咋滴？你害怕林安啊？”
“怕啥啊？都是一家人。”张明亮神色如常，临了侧过身子看了林海涛一眼，“等你结了婚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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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恁俩能少嘀咕两句不？”林萍忽然转过身。
“不说了，不说了。”
十分钟后，三人来到林记车行门口，等待修车的顾客纷纷侧目好奇打量三人。
“小山。”
蹲在地上修车的林山闻声扭头，“姐，恁咋这么长时间才来？”
正常情况下，张明亮他们都是十天左右来进一次货，这次距离上次差不多得有半个月。
没等林萍回话，林山快步走到店门口，冲这里面喊道：“嫂子，咱姐来了。”
陈清听到呼喊声，赶紧从收银台里面跑出来，将林萍三人迎了进去。
张明亮和林海涛把东西放下，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听陈清说道：“晌午我炖了一只鸡，给恁留了半锅，走，先上楼吃饭。”
“随便做点都中了，用不着炖鸡。”林萍嘴上说着客气话，笑得很是开心，跟着陈清往外走时左右扫视，“小安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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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派出所修车去了，天黑才能回来。”陈清主动拎起油壶。
上楼后，陈清让三人坐着休息，自己去厨房热饭菜，林萍闲不住跟着进了厨房。
“咱妈新磨的精面，麸子全都筛出来了。菜籽油是俺婆子弄哩，香油是咱妈买的芝麻压出来的，差不多能吃到恁过年回家。”
林萍站在陈清身后，乐呵呵说着，“咱妈说你想吃红薯，专门等到俺来羊城才挖的，我咋不知道你好吃红薯哩？”
正经耕地都用来种小麦玉米了，为了减少生活开销，类似芝麻、油菜、红薯这种季节性作物，农村人一般都是把晾晒场犁开利用，到夏忙秋收时再用石磙压实，如此反复利用。
当然，也有人比较贪心，河堤沟边的空地翻耕出来，俗称开荒。
“上次给家里打电话，我就随口问了一句红薯是不是快下来了，咱妈说给我留着，我还想着过年回家吃哩，谁知道让恁带过来了，早知道这么费劲，我就不说了。”陈清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算啥，就从火车站背到这，不累。”
坐在厨房外面餐桌旁的林海涛嘴角抽了抽，红薯可不比面粉那么软乎，累倒是不怎么累，但也没林萍说的那般轻巧。
饭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只需要稍稍加热，仅仅十几分钟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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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张明亮林海涛下楼，两个女人留下刷碗。
收拾妥当，林萍主动拉着陈清说话。
“小山他媳妇真麻利，挺着大肚子跟没事人一样，我怀孕六个月时就懒的啥也不想干了。”
“前几天我回去，碰见英鸽了，也显孕了。”
“还有……”
一开始聊起家里的情况，陈清还觉得挺新鲜，时不时插几句。越往后说，陈清越是沉默，大姑子说的全都是怀孕的事，这是不是暗示自己呢？
林萍脸上带笑，心里暗暗叫苦，要不是亲妈强制下发的任务，自己才不说这些呢。
见陈清久久不说话，林萍愈发担心，可别因为这事得罪了弟媳妇，以后回娘家给自己甩脸子咋弄？
“小清啊，你别嫌姐多嘴。咱老家很多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小安恁俩都结婚仨月多了，咱妈着急当奶奶也是有情可原，你说是不？”
陈清嗯了一声，她知道林萍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说全，刘秀云着急当奶奶只是一方面原因，要是长时间不怀孕，村里那些妇女肯定要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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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恁俩是不是用计生用品了？”
提及私密事情，陈清脸色泛红，缓缓摇头。
林萍不由皱眉，“弄哩少？”
结婚这么长时间，晚上办事时陈清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一直抗拒开灯，何况是跟大姑姐聊这种事，而且如此直接。
没结婚之前总觉得村里那些妇女胆子大，啥话都敢往外说，现在见识了大姑姐的泼辣，陈清更是羞的抬不起头。
陈清的沉默让林萍以为自己猜中了，眉头皱得更紧。
别的小年轻刚结婚时恨不得天天腻歪在一起，晚上撂下饭碗就想往屋里钻。
守着这么漂亮的媳妇，林安咋想的？
在林萍的潜意识中，这种事的主动权就在男人手上，下意识认为是林安不积极。
“小安是真不让人省心，生意再忙，还能比传宗接代更重要？等他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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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林萍这么说，陈清再也顾不上面皮发烫，支支吾吾道：“不是，不少。”
林萍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陈清的意思，不由打量陈清，难道是陈清身体有问题？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犹豫了几秒钟，又是贴近陈清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
陈清的脸色变得更红，只敢细细嗯上几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
“那可不！光是踏板摩托车就卖了三百多台，促销结束之后天天还有卖，全部加起来估计得有四百台了。”
林山嘴里叼着烟，翘着二郎腿，眉飞色舞跟张明亮和林海涛讲述促销抢购的事，“豪爵摩托车也补两次货了，卖了多少不知道，反正没少卖。安哥前几天还发奖金……”
见林山突然闭嘴，林海涛连忙催促道：“赶紧说呀，给你发了多少奖金。”
林山瞪了林海涛一眼，没一点眼力见，看不出来我不想说了？
“你瞪我干啥？”一起长大的朋友，林海涛丝毫不惯着林山，瞪着眼反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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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俩一人三百块钱奖金。”林山努嘴示意黑仔和福仔。
“三百？”
林海涛眼珠子一转，低声道：“你的肯定比他俩多，说说，给了多少。”
“多少俺俩也不眼红你，有啥不好说的？”张明亮趁机补了一句。
林山心中悲愤，这要是说出实情，丢人不得丢到老家去？
“伙计，修车。”
“哎，来了，先抽支烟。”
林山仿佛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子就蹿了出去，极其热情给顾客奉上香烟。
……
“安仔，时间还早着呢，怎么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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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所长，我姐姐今天来羊城，我得早点回去，剩下两台摩托车明天再来修。”
“哦，好，老家来人是大事，快回去吧。”
见林安回来，陈德胜乐得清闲，准备提前回家。
“胜哥，我买了烧鹅，晚上留下吃饭吧。”
陈德胜咧嘴笑着，“不了，你嫂子煲了汤。”
林安接替陈德胜坐在收银台内，张明亮和林海涛坐在旁边。
“我本钱少，也不想天天往县城跑，觉得跟着咱姐夫赶大集就挺好。”
说起生意，林海涛很是满足地笑着，“咱姐夫开拖拉机拉着我，虽然刮风天有点冷，但挺有意思的。”
“中，这就挺好，恁俩一起还能互相照应。”林安最怕林海涛出师不利灰心丧气，现在看来还算不错。
“再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我打算这次多进点货，要是能把进货价格再往下压一压，年前不再来了。”张明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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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顺口询问张明亮准备进多少货，见张明亮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醒悟过来。
“你放心去弄，钱不够跟我说。”
晚上七点钟，修车高峰刚过，林安招呼几人收工上楼吃饭。
黑仔和福仔是第一次跟林安的亲戚在一起吃饭，多少有些拘束，快速扒了一碗饭就回卧室看电视去了。
“在火车上晃荡了一夜，等会儿早点睡觉，明天去白马市场选货才有精神。”林萍放下饭碗就开始打哈欠。
听她这么一说，张明亮立刻想到今天林安给自己的承诺，进货的心劲儿更加高昂，当即封了杯。
洗漱过后，林安率先躺在床上，等陈清收拾停当回到卧室，把张明亮的打算跟她说了一遍。
“你当家都中了。”
“这不是当不当家的问题，两口子过日子得商量着来，互相尊重才能避免误会拌嘴。”
陈清心里暖洋洋的，上床之后开始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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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眼瞅着陈清把贴身衣物都脱下来，林安立刻坐起身子，快速扫了一眼门栓，而后直勾勾盯着陈清，低声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清脸色微红，哧溜一下躲进被窝，只露出脑袋：“关灯去。”
林安连忙哎了一声，快速跳下床，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卧室门口拉灭电灯，重新回到床上，迫不及待伸手，“咋回事啊？第一次见你这么主动。”
手掌所过之处，热的让人发慌，陈清闭着眼睛轻声道：“你不喜欢么？”
“喜欢，太喜欢了！”林安翻身而上。
路灯散发出来的昏黄光线顺着窗帘缝隙偷偷钻进屋内，将被褥下面的不安分显露出来，只可惜，没有观众。
一番事了，林安很是熟练地从卧室溜出来，接了一盆水返回屋内。
“你咋不下来？”
林安纳闷看着一动不动的陈清，以往水接回来，她比自己都要积极清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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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回应。
林安半跪在床上伸头去看，虽然没有开灯，依旧能看到陈清睁着眼睛，并没有睡着。
“咱姐今天跟我说……说能增加几率。”
林安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道：“我说你今天不对劲，原来是把我当播种机用了。”
陈清噗嗤一笑，扭头不看林安。
“着啥急呀，过完年我才21。”
“我比你岁数大……”陈清幽幽回了一句，“我怕有人说闲话。”
听出陈清的情绪异常，林安默默掀开被角钻了进去，把陈清紧紧搂在怀里。心病一旦种下，开导劝说很难起到作用，只有彻底打开心结才能平复。
“别闹。”
陈清往外挪了挪身子，她喜欢躲在林安怀里，但是受不了林安那双不安分的手，每次手掌贴在自己身上，都让自己心慌不已，脑子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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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次，增加概率。”
听到这句话，陈清愣了几秒钟，随后主动贴了上来。
……
陈清睡醒时，林安已经出门了。
出神望着天花板，陈清想到了过往画面。
那时候还不懂事，别人有娘，自己没有，只有被人说的时候才会哭着找娘。
那时候不知道人情冷暖，只是本能觉得秀云婶是个好人，因为她愿意给自己吃的。
那时候林安还是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整天鼻涕拉碴的跟在自己后面喊姐姐。
后来，长大了。
知道了自家的情况，觉得父亲挺不容易，不管是因为穷，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委屈，他没给自己找后妈，能独自把自己养大，自己就该好好听他的话，不惹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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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样，父亲对说媒相亲的一切要求，自己都不反对，因为知道父亲不会害自己。
对于结婚，自己一直没有准确的概念，但晚上睡觉时也会偷偷憧憬，自己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他会不会对自己好，自己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和公婆吵架……
直到那一天，林安说要跟自己处对象，当时自己都懵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闭上眼都挡不住胡思乱想，且都是把林安当做结婚对象幻想。
林安性格棉棉的，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都愿意把糖块分给自己，真要处了对象他应该还会对自己好吧？
秀云婶给自己当婆婆？
她是好人，应该不会跟自己吵架。
越想越觉得挺好，越想越忘不掉林安说的那句话……
陈清嘴角逐渐浮现笑容。
村里很多老人都说自己命不好，现在，好像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