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颀说起逐月的身份,我不禁愁眉苦脸。
“你说逐月是杀手?”
张颀点头,“对,方才那些人是连岭地区的杀手,我也是刚刚知道你身边的逐月竟然也是黑连司的人。”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大周与大照的交界处,位于北冲关一带的密林深处,常年不受朝廷控制,聚集了大量武装势力,成立了很多特务组织,兼具买卖情报和替人灭口等职能,黑连司便是其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我不可置信,“……逐月竟然是个杀手?”
张颀道:“我也觉得很意外。那晚我偶然间听到他们要抢夺孙大人的《边疆堪舆图》,我担心孙大人有事,便一路跟着,却不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姑娘。”
我抬眸,“听你们之间的谈话,你们似乎认识?”
张颀垂眸,“当初离开京城后我便去了辽东,我想调查一下当年李大略的事情……”
我怕他又想起伤心事,忙接着问:“所以你就去了连岭?”
“对!当初叛逃的三个将军范矛戎、陈庆阳、穆甘霖,如今便盘踞在连岭地区,黑连司便是范矛戎手里的杀手组织。”
我豁然开朗,“既然你认识他们,那能不能帮我求个情,让他们把逐月给放了?若他们想要钱,我可以给,多少都没问题。”
张颀默了片刻,“我与范、陈、穆三人并不熟,今日又坏了他们的好事,恐怕……”
我抓住他的手臂,“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连岭?我一定要救出逐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不管她!”
张颀摇头,“那个地方不能去,那里实在太乱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不行!我一定要去!”
我已经失去老爹了,我绝不能再失去逐月!
我灵光一现,猛然抬头道:“他们不会为难我,我会带着《边疆堪舆图》去!”
张颀拧眉,并不赞同。
“快!现在来不及细说了,我们先去见孙爷爷!”
随后,我将张颀引荐给了孙吉安,并求他帮我伪造一份《边疆堪舆图》。
张颀和孙吉安皆是一惊,“这怎么行?!”
“有何不行,孙爷爷就是作者,您若造假必定以假乱真。”
孙吉安捻着胡须,显得很为难。
“孙爷爷,逐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须去救她,而且那个地方很危险,我只有拿着这份舆图去,才有救出逐月的可能。”
“再者……”我咬牙,接着道:“我定不会白去,孙爷爷也很想知道对方为何要这份舆图吧?我可以试着去探查一番,说不定对爷爷也有一定的帮助。”
其实,我并不想去探查范矛戎的真正用意。
这种惊天大阴谋也不是我想探就能探得到的。
我只是想让孙吉安帮我伪造舆图。
孙吉安眼眸微微颤了颤,似被我说动了,但依旧严厉的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冲张颀投去了求助的眼光。
“若姑娘非去不可,我定会陪着姑娘前去。”
孙吉安还是不松开,“你可想好了,连岭常年不受朝堂控制,早已混乱不堪,似人间炼狱,当权者更是残暴凶悍,杀人如麻,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也不想你去送死。”
我心里也毛毛的,可是若有张颀从中协助,就没什么好怕了。
反正我是工具人,死对于我来说,只是解脱。
“敌在暗,我们在明,今日他们没能得手,往后必定还会再来。若到时候真正的舆图落在他们手里,如何是好?不如就让我带着假舆图走路,也好断了他们的念想!”
孙吉安拗不过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一日后,我跟张颀带着假舆图踏上了去往山海关的路。
连岭位于山海关外,北冲关附近的成片密林区。
北边与大周接壤,东边则连着辽东。
大照与大周两国本来以北冲关为分界线。
二十年前,连岭原本是个自由贸易区,由大照负责管理。
可后来大照一再让步,渐渐失去了连岭的控制权。
大照退守山海关,北冲关形同虚设。
渐渐地,此地便集聚了众多武装势力。
其中,不仅有当地的士绅武装、女真的游击军,还有大照的叛军等众多势力。
这些势力拥有自己的军队和武器。
最大的范矛戎部,甚至有近一万的驻军。
它们各自为政,互不干涉,也不受大照朝廷管辖。
总的来说,这里就是一个军阀割据的状态——
动荡、危险、暗无天日……
半个月后,我和张颀来到了山海关,出了关,往西北走了几日,便到了连岭。
我们的目的地是密林深处的范矛戎部。
尽管入春许久,可此地依旧寒冷,北风频频。
连戎城别具一格,杂糅了边境不同的民族风情,也保留了大照的建筑风格。
城里热闹非凡,当地百姓、来往商人络绎不绝。
沿路商店林立,各色吃食应有尽有。
可街边的乞丐也数不胜数……
张颀直接带我去了将军府,在他的引荐下,我见到了范矛戎。
范矛戎是个满脸横肉,长了一双鹰目的厉害角色。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我一番,随后慢吞吞地接过了我手里的舆图。
“《大照便将堪舆图》……”他一边念着,一边斜眼去看张颀。
张颀拱手道:“伯父不要动怒,侄儿都知道了……”
范矛戎抚掌一笑,“我听说孙大人完成了一份天下无双的精密舆图,记录了大照边疆的许多历史古迹、风土人情,本座很好奇,便想借来瞧瞧……”
他话锋一转,“只是……这么珍贵的舆图,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张颀道:“想必伯父已知晓,不久前孙大人便与这位兰姑娘一处同行。”
“在下兰卓荦,不久前与孙大人结识,后来一路同行,虽不甚相熟,但也知道些他的底细。”
范矛戎挑眉,“那么这份舆图是……”
我抱拳,摆明自己的态度——“是在下从孙大人处偷的!”
范矛戎略显意外,抬眸去向张颀求证。
张颀道:“侄儿不忍见她失了朋友,也不放心这份舆图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就直接带她前来。”
范矛戎目光意味不明,“……果然是逐月舍命也要追随的人,姑娘有本事,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弄到手……”
说着他将手里的舆图递给了身边的谋士。
那谋士立即翻看起来,检查舆图的真伪。
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