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南宫雲这句话,罗文席也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他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好让这位武榜第一的毛丫头请教的。
刀法?也不用说笑了,人家可看不上,说白了,都只是好胜心使然,想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让自己吃瘪罢了,这和自己来到南海与她交手,其实都他娘的是一个道理。
罗文席的身影如同迸射而出的流星,手中那把长刀好似在身后扬起了一道华丽的拖尾,随着罗文席凌空一刀斩出,一道光影凭空出现,而后化为了一道让人难以察觉的光芒,朝着南宫雲的方向闪动而去,后者隔空甩出一道掌蕴,只听二人相隔之间响起一道剧烈的声响,声势之大就连下方的海水都被炸开一个巨大的“圆坑”,海水久久不能填补回去。
可南宫雲却是皱了皱眉,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中那柄海水凝聚而成的水刀开始极速地膨胀,最终也是脱离了南宫雲的手,直接朝着面前的罗文席劈出,也就是在这时,她的身子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侧身闪躲,一道光芒凭空从南宫雲的脸颊旁闪过,虽说因为闪躲及时并没有伤及脸颊,可她那绑着的青丝也随之散落。
而那柄呼啸而出的巨大水刀化为了一股水流,直冲罗文席而去,那道水流冲刷而来之间,泛着极其凌厉的气息,好似每一道水流都是一柄利刃。
罗文席一咬牙便甩刀而出,刀口与水流碰撞在一起之时,居然响起了兵刃碰撞的声音,这种手段就连他罗文席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来不曾见到过。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生疼,加上护体的气机罡气也被侵蚀,身上的衣物以及皮肉开始撕烂的撕烂,血花也随着那水流的冲刷消散,并没有停留在皮肉之上。
要知道这水流可是海水,浸泡着罗文席的伤口时,那股疼痛就连他自己也吃不消。
再怎么说,就算是一个匹夫也会有暴怒的时候,罗文席放弃了抵抗,但却换为了另一种形式,手中的长刀直接横竖在前,一只手一把扯开了身上的上衣,裸露出那多是老旧刀创,且手臂多是老茧的古铜色皮肤,一道道如同实质一般的刀芒徘徊在身前,最终还是轰然炸开,将那道水流直接冲散。
水刀化为的水流散去之后,远远看去,罗文席身上的刀芒开始重新汇聚,其身后再一次显现出那道白色的虚影,只不过这一次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真正意义上地握住了罗文席手上的那把长刀,一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和肃杀之意冲天而起,其下方的海水都开始倒涌翻腾,激起一阵一阵的浪花,仿佛想要驱逐这个异类一般。
南宫雲看着这老匹夫摆出这副架势,也是满脸的凝重,或说气势再怎么高她也不怕,只不过若都如刚才那一刀的话,那她就不得不小心了,因为确实已经到了足以威胁到她的地步。
南宫雲捋了捋头发,将这顶秀发重新披散在身后,看着那气势如虹还在逐步攀升的罗文席,不由得自己打趣道:“认真倒是要认真了,只不过我自己也没想到,还能见到用刀的耍到这一步,实在是罕见。”
罗文席眼神稍稍低迷,是啊,这话确实没有错,不论是上个甲子还是这个甲子,都不曾摆脱这么一个现状,这座江湖的剑林的鼎盛,早已经甩了其他兵器不知多少条街,他这一刀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程度,要向自己正名,自己这练了一辈子的刀,便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人间第一!
南宫雲的眼神越发的凝重,因为随着每一次的呼吸,他罗文席不论是刀意还是气机,都在进一步节节攀升,背后那道虚影也从凝实开始慢慢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即便是南宫雲自己不尽力去感知,也根本察觉不出来它的存在,远远看去就好像那柄长刀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缓过劲来的徐清拄着落花勉强站立着,而渡气之后的郭褚也慢慢有了意识,被陈清松搀扶了起来,对着徐清说道:“我的家事,到底还是麻烦师兄你了。”
徐清面色凝重,转头对着郭褚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不是把你当做师弟,加上师父临终前的嘱咐,你以为我就愿意走这一趟吗?”
郭褚叹了一口气,咬着牙捂着胸口,忍着身上一直持续着的剧痛艰难地说道:“我还以为她这种地位的神仙,不会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这么多,哪曾想……咳咳咳……”
徐清皱了皱眉,轻声地说道:“行了行了,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多说这些也无益,你要是还想活着回去见人,就先留点精力吊着自己的这口气吧,现如今就算我和清松交替出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住你的心脉直至立刻这个鬼地方。”
话说到这份上,徐清远远看过去,那气机爆发早已经达到了如火如荼程度的两人,就连他这个境界,都觉得有些心悸,虽说他本来就在几人的面前留了大部分实力,毕竟他的目的就是想让罗文席动手,也想让南宫雲与其缠斗,只有这样他们几个才有机会全身而退。
来时自然也早就和陈清松说清楚了,这也算一个既像也不算的布局,当然也存在了许多的不稳定因素,这一切都要基于南宫雲不想与他们好好说话的前提下,可若是罗文席根本就不打算出手,这也同样得泡汤,甚至到时候人家走的了,走不了的可就是他们几个倒霉蛋了,所以也就得先让徐清演那么一出演技可以说根本就是漏洞百出的戏,能不能迷惑住且引导他们,倒还不好说,但至少如今看来,已经算是大成功了。
陈清松盯着罗文席那蓄势待发的一刀,立马对着一旁的徐清说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可哪曾想徐清却是摇了摇头,转头来到了陈清松的面前,将手中的落花递给了他,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葫芦,对着郭褚说道:“这是当年师父他老人家在青徽草堂求来的,后来也没能用上,据说药效柔和,当年还救活了许多身患疑难杂症的人,就连武夫体魄的人吃下去,也能够痊愈伤势,哪怕是伤到五脏六腑以及体能经脉,也同样足矣,它的珍贵程度就不必我再多说了,要是事先我得知弟媳的事情,也不用你走这一趟受这么些罪了……”
郭褚却摇了摇头推辞,并没有接过徐清递过来的那瓶药,苦笑着说道:“师弟我先谢过师兄的好意,只不过武夫讲究破而后立,我想试试能不能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更上一层楼,实不相瞒,这几日等你们的到来,我便从来都没合过眼,好几次差点痛昏过去,却还是强撑了过来,我感觉那道门槛已经近在咫尺了。”
听了这话,就连徐清都不禁皱了下眉,这是什么概念?能做到这种地步,意志力已经早突破了肉体的概念,触摸那道门槛也就是说他郭褚极有可能成为他们师兄弟几个,第一个率先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超越师父的人。
要知道毛朗生前在体魄这方面,也是达到了洗浊大圆满的程度,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话,会到什么程度,还真的不好说,据说西域禅宗就有两个和尚到了这一步,究竟是真是假,其实也不得而知,不过这消息是从佛门传出来的,多半也是真的。
陈清松见到徐清将上的物什都交到了自己两兄弟的手中,不由得有些疑虑,他也是并没有憋着肚子里,直接问了出来:“师兄,这药也就算了,剑可是师父临终前亲自交到你手上的,如今你送到我手上又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忘了,我俩来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我们师兄弟三人全身而退得借助机会,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我们什么时候走?”
徐清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俩,而后目光灼热地看向南宫雲和罗文席的方向,轻声地说道:“自从师父走后,我便画地为牢磨剑磨了十来年,今日也是时候该到拔剑的时候了,剑磨太久,剑身可是会崩断的……”
没有人比陈清松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他居然觉得鼻子微微有些酸,一个大男人这副模样,说出来确实是有些太难为情了,他低头沉默不语,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师父留下来的这把剑,又陪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打算带着它再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那把落花好像听得懂一般,整个剑身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就好像在对自己鸣不平一般,宣泄这自身对徐清的不满。
徐清回过头看着这把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剑,眼神里满是温柔,只不过最终还是别过头去,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