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刚刚回到祁家庄,守在村口的祁猛便远远跑来,大声的欢叫着。
王宫啊,那可是秦王住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但他大哥完成了这一壮举,这在祁猛看来,是一件很能给自家面上增光添彩的事情。
放缓马速,把缰绳抛给弟弟祁猛,祁愿笨手笨脚的从马上爬了下来。
“好神俊的马,哪来的?”
祁猛稀罕的摸着马鬃,搂过马头忍不住亲昵了一番,欣喜的问。
“金官儿送的,秦王赐给了金官儿很多出行的依仗和车架,我就从马厩里挑了一匹看起来卖相最好的,好像还有个名字,唤做什么‘黑风骠’。”
“大哥威武!”
祁猛竖起大拇指称赞,占便宜这种事,他向来都是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
对于一向活泼好动勇猛尚武的祁猛来说,家里有了一匹宝马,无疑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骑着马,来去如风,在广袤的关中大地上肆意奔驰,真是想想就令人心驰神往。
祁猛心痒难耐,扯过缰绳翻身就要往上爬,祁愿诧异道:“你会骑马?”
许是祁猛的动作粗暴,弄得黑风骠很不舒服,马儿打着响鼻,甩着尾巴,渐渐有些不安起来,祁猛扭着肥大的屁股,笨拙的如同熊罴一样,抱着马脖子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场面有些尴尬。
僵持了一会,祁猛终于一脸挫败的从马上跳下来,十分不甘的道:“哥,你教我。”
这就对了嘛,太子卫率围攻祁家的那天夜里,祁猛完全是走了狗屎运才爬到马背上去的,那还是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超水平发挥的情况,他哪里懂得什么马术?
祁愿摇了摇头。“我也不会。”
他那个年代有几个人会骑马啊,那是有钱人的高档玩具,别说骑了,估计有很多城里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活着的马。
祁愿小时候倒是在乡下外婆家有过骑牛的经历,但没有任何用处。
“那你是怎么从咸阳一路骑马回来的?”祁猛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地上不断撒欢的二哈道:“还把它带回来了。”
祁愿耸了耸肩膀,“金官儿派了十名甲士,还有一个马奴送我,我只需要坐在马背上就行,自然有马奴牵着缰绳,到了河边我才让他们回去的。”
“好吧。”
祁猛的表情有些失落,不得不接受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哥竟然不会骑马这件事实。
“要不然,让你爹教你?三叔有多猛,那天晚上你又不是没看见,何必舍近求远呢。”祁愿出谋划策道。
“算了吧。”祁猛兴致乏乏,蹲在地上用棒槌粗的手指头画圈圈,嘟囔道:“我爹一看见我就想动手揍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他……是不是……我……亲生的?
祁愿表情古怪的看着他。
就这二杆子脑袋说出来这欠抽的话,看来从小到大挨的揍是真不冤枉。
“那就二叔?我看他的马上功夫也十分了得,单论骑术,不比你爹差多少。”
“对啊!我怎么把二伯给忘了!”祁猛的眼睛亮了起来,“二伯脾气好,即便我笨了点一时半会学不会,也不会拿棍子抽我。”
这家伙说干就干,打定了主意后,一刻也不想等,当即牵着黑风膘向工地走去,看样子是找祁老二去了。
很好,祁愿满意的点点头。
看这架势,不用担心马儿没人照顾了,祁猛一定会把它伺候的比自己老子娘还要尽心。
生在乱世,家里没有两个尚武的人怎么成?
“哥!县衙里的那个捕快马修来了,在家里面等你呢。”
祁猛已经走远了,又突然扭头喊出来这么一句。
“马修来了?”
祁愿有些诧异,“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
祁猛理直气壮的喊了一句,挠了挠头,然后就继续傻乐呵牵着马奔工地而去。
“他来干什么?”
祁愿皱着眉,一路回回了家,刚刚迈进院门,就看到马修正在院子里的踱步,眼睛四处打量,看到有趣的东西,便会凑上去仔细的看看。
三个妹妹则躲在门口,上下三个脑袋竖着排列的整整齐齐,好奇的观望着。
“怎么不叫客人进屋?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祁愿皱着眉,不满的呵斥道。
来者是客,春丫都多大年纪了,大冷的天不知道把人请进屋里煮茶待客?
三个小丫头的小嘴一瘪,刚要说话,就听到马修笑着道:“与令妹无关,是我自己要赏雪,才不肯进屋的。”
祁愿摇了摇头,“都十岁了,再不懂点规矩,以后嫁都嫁不出去。”
不顾春丫略显尴尬的脸色,祁愿又对马修道:“走吧,咸阳城里又不是没有雪,有什么好看的,进屋进屋。”
“这个是?”
马修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个小型木头架子,造型看起来像秋千架一样。
祁愿看了一眼,随口简单的解释道:“龙门吊的模型,利用杠杆原理,可以让人把重物提起来,后面不是在建宅子么,有它可以在上梁的时候方便一些。”
“杠杆原理?”
马修的脸上露出了狗看星星的表情。
还真是问题宝宝啊……
祁愿叹了口气,随便扫视了一眼,刚好看到一方躺在地上的石磨盘。
找了一根长棍,将它插入磨盘下的土里,下面再垫上一块石头,走到长棍的末端,用手一按,再用脚一踩,很轻松的便将几百斤重的石磨翘起了一角。
松开棍子,任由石磨落地,祁愿道:“这个就是杠杆原理。属于力学的一种,深入钻研起来的话,很耗人心血。”
“嗯?”
见到这样神奇的一幕,马修显得很感兴趣,来到祁愿身边,亲自试了试,发现自己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就果然让那方石磨翘起了起来。
“果然神奇。”
马修连连道奇,像是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甚至,他还创新性的将那块用作支点的垫石向远处挪了挪。
最后他发现,支点距离石磨越远,他需要的力气就越大,直到一定的距离后,他就彻底无法用棍子翘起那块石磨了。
“行了,别玩了,都是力学上的一些小技巧,估计墨家的人也知道这些东西。”
祁愿没有马修那样好的身体,寒风中一动不动早就瑟瑟发抖,直奔主题的问道:“你这次来找我是?”
马修头也不抬的道:“烂柯寺的那场大火,和你有关吧?”
祁愿的眉毛挑了挑:“烂柯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