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人群最前方,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苟言笑。
单看眉眼,余年倒是与他肖似。
可细微的差别,导致二人的性格天差地别。
余启怀的眼窝极深,高挺的鹰钩鼻承接了深重的眉骨,嘴唇却又出奇的薄。
结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余年冷笑着为他总结了三点:亲缘寡薄,冷血无情,唯利是图。
余年在看余启怀面相时,余启怀也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余年。
他的眸光微动,若是没有认错的话,那个女孩就是他的亲女儿余年。
余启怀身侧的拳头攥了攥,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余老太的遗书上竟明确地写着要将她生前的那份股份转交给这个被余家放弃了的孩子。
他为余家操劳了这么多年,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利益,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余启怀眯了眯眼,扯出一抹笑:“年年,你终于来了。许久不见,你倒是长大了不少。”
此话一出,原本跪在灵堂的众人纷纷扭过了头,视线如同聚光灯一般落到了余年身上。
何志平一眼就注意到了最前方紧挨着的母女,颜玉华和余清和。
前者是余年的生母,此刻却紧紧地攥著余清和的手,面带提防地盯着余年。
后者余清和在看到余年时眼中的诧异嫉妒一闪而过,转眼就换上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何志平冷哼一声,他好歹也在考验演技的娱乐圈中混迹了这么多年,闭着眼都知道面前即将上映什么伦理/大戏。
狠狠地剜了余清和一眼后满脸戒备地站在了余年身后。
余年却对周遭的视线视而不见,眸色淡淡道:“好久不见,余总。”
余启怀试图拥抱余年的手臂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倒是比我初见你时成长了不少。”
回忆起初次见余年,怯弱的少女如同鹌鹑一般登不上台面。
本以为余年这次同意前来是还想要攀附余家,却不曾想短短几年的时间,她变成了个有脾气的硬茬儿。
一旁的颜玉华的眉头却紧紧皱起:“年年,你怎么和爸爸说话呢?怎么这么没教养?你养父母就是这么教导的你?”
看着眼前冷言冷语的余年,颜玉华愈发觉得不顺眼,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到底是缺乏管教,言行举止粗鄙不堪,哪里比得上自己一手培养大的清和?
不过无妨,只要她明事理些,懂得伏低做小,她这个做母亲的总要宽容些,到时候饿上余年几天,不怕她不服管。
想到这,颜玉华站起身,有些嫌弃地看着余年:“这么多宾客在呢,就做出这种小家子气,还不给你爸道歉!”
“你!”何志平气地肺都要炸了,颜玉华到底哪来的脸呢?刚想冲上去理论,就被余年给拽住了。
“颜夫人说我没教养?”余年似笑非笑地看着颜玉华,眼底最后一丝耐心被消磨殆尽。
不知怎的,颜玉华下意识地抖了抖,余年明明在笑,她却感到了无尽的冷意与压迫。
“是又怎么样?”颜玉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小辈面前露了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我是你妈,还不能管教你了?”
余年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颜夫人不说我都快忘了,原来你和余总是我的亲生父母啊。那我倒想问问您,二十二年的时光里,可曾养育过我分毫?以余家的势力,真的会找不到一个孩子吗?还是根本就放弃了寻找呢?我在福利院孤苦无依时,你们在给养女大办生日宴。养父母身故,我半工半读累到胃出血时,你们出入在上流的高级会所。就连我前段时间坠崖,你们不也在忙着给余清和定亲吗?怎么,如今余老太离世,为了得到留给我的那份股份,你们就突然想起我这个弃女了?年年真是好感动呢。”
一席话说完,余家人的脸色僵硬如铁,他们本以为控制余年会不费丝毫的力气,却不曾想余年根本不给自己留后路,竟敢当众与他们撕破脸皮。
在场的宾客虽然没说什么,但望向余氏夫妻的眼中都带了些鄙夷,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利用的人,谁敢深交?
余年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差点忘了,你们也不是什么都没给我,起码我当年来认亲时,你们还给了我五万块的封口费呢。”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更加精彩了,要知道,余启怀的一顿饭都不止五万块。
“余年你住口!”一声怒喝传来,原本待在余清和身边的赵汝锦猛地站起。
他是余清和的未婚夫,原本来讲,若是余家亲女当年没有走丢,此刻与他结亲的就是余年。
他今日听说余年要来,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为的就是让余年在看到他时心生落寞,他才会从两个女人的嫉妒争夺中体会到快/感。
却不曾想在看到余年时他就被惊艳了,本以为是个貌丑的土鳖女,没想到竟是如此清冷貌美的女子。
淡淡的不甘涌上心头,赵汝锦在原地极力展示著自己的矜贵魅力,可那余年从进门开始竟没看过他一眼。
在听完余年的一番话后,他更是怒从心起,怎么说他也是余年错过了的丈夫,自然有权利来教训她!
于是赵汝锦大步上前,指著余年的鼻子大骂道:“你真是我见过最没有廉耻的女人!余叔叔和颜阿姨怎么说也给了你一条生命,你就应该感恩!怎么能这么势利?你让我恶心!”
余年微微挑了挑眉,实在不知道这个在葬礼上打扮地花里胡哨的彩色大蛤蟆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听完他说的话后,余年缓缓地搭上了赵汝锦的手指。
赵汝锦一愣,看着余年白/嫩的小手,得意的心情即刻涌现上了心头,还以为余年她有多清高,说到底,还是个俗不可耐的臭婊/子,等到他和余清和结了婚,再花点心思将余年搞到手.......
赵汝锦笑了笑,眸光闪烁著上下打量余年。
下一刻,钻心般的疼痛自手指传来,赵汝锦猛地大叫一声,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他眼前一黑,竟直接跪在了余年面前。
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余年淡漠的表情:“你既然这么大度,那我就祝你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何志平最先反应过来,很不给面子地笑倒在了地上:“说的好,让你丫的道德绑架!”
明明中在一旁吃了半天的瓜,只觉得信息量颇大,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余家就没一个好人!
望着不断在地上打滚的赵汝锦,明明中只觉得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余清和一眼后,幽幽道:“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赵家的长辈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将赵汝锦扶起,大喊道;“余年伤人了!还不快报警!”
他们本不想蹚余家这趟浑水,只是如今见赵家独苗赵汝锦受了伤,恨不得将余年活吞了!
余启怀也回过神来,眸光暗了暗,这余年固然可恨,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只是这转让的合同还没签,说什么也不能让余年就这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