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各自回了院子。
王含郊被安排在了百竹院,老太太另给他指派了一个小厮阿顺。
“表少爷今天舟车劳顿辛苦了,早些休息吧!”阿顺忙前忙后地伺候着他。
王含郊有意打听府里的事情,并不着急睡觉,让他也坐下:“席上酒吃多了,我先歇会儿。”
阿顺也想和这位拉近关系,毕竟往后一段时日都得伺候他,“诶”了一声,坐在不远处的杌凳上,听他的话应和道:“我们大少爷酒量是出了名的厉害,表少爷你下回得提防着,可不能他给你敬酒,你就喝。”
阿顺本是随口一说,可王含郊耳朵里又变了个意思,垂在身侧的手一下握紧了,小声:“嗯。”
“也怪我愚笨,”王含郊看起来很不好意思,脸色泛红,“除了博容表哥,其余的几位表弟和表妹都没对上名号。”
“表少爷谦虚了,谁不知道你会读书,是我们府上少爷姑娘多。”阿顺奉承道。
阿顺乘机给他介绍道:“穿着墨绿色锦袍,行事不羁的是大房的四少爷,他功课不好,成天被大爷训斥,那个头最高的是三房的二少爷,三爷外放兴元府,三房除了二少爷要留京读书其余地都去了兴元府,穿乌色圆袍的是……”
王含郊腼腆地问:“表哥和表弟他们都在太学读书?”
阿顺笑着说:“是呢!说来也巧大少爷和表少爷你都是明年春闱。”
王含郊点了点头,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阿顺谢过之后,一边喝着不边和他继续讲道:“再说府上的姑娘们,前头几位都已经出嫁了,你今儿见到的是四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后面的几位姑娘年纪都太小,有随父母在外任官的,也有还在吃奶的。”
毕竟是姑娘们,他这个做小厮的自然不敢妄言评论。
王含郊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心里有些着急。
席上姑祖母三番五次和他说起五姑娘,他隐约明白她的意思,听说五姑娘的外家亦是显赫世家。
王含郊眼睛闪过沉思,装作好奇地问他。
“那可是大名府邵家,比我们侯府也不差什么的,前几个月邵家小舅爷调任步军指挥使,前途无量呢!有这样的外家,咱们五姑娘才养得这样的脾气。”阿顺忍不住嘴碎道。
“姑娘家,骄纵些也是应当的。”王含郊有礼地说。
阿顺夸道:“表少爷真是好脾气。”
王含郊摆摆手,清俊的脸上带着些窘迫,看起来十分纯良。
寿安堂内
赵嬷嬷站在姜老太太身后,帮她卸着朱钗,姜老太太闭着眼睛,疲态尽显。
姜老太太睁眼问道:“你瞧着五丫头可以郊哥儿相配。”
“表少爷乃人中龙凤,五姑娘娇俏可人,老奴我瞧着实属郎才女貌。”赵嬷嬷道。
姜老太太听着满意极了。
赵嬷嬷觑着她的脸色,试探地说:“大夫人怕是不肯。”
打磨光滑的铜镜里,姜老太太乌发满头,可她知道自己这头黑发不过都是青黛之类的染料染成的,细看之下,发根处已有银光。
她已经逐渐衰老,王氏发家在即,她怎能不帮。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结一个好姻亲能带来多大的回报。
“五丫头自己看上了,老大媳妇自然不会拦着,更何况,郊哥儿除了出身哪样不比汴京城的那些公子哥儿强,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的亲侄孙,身份上的不足又有何干系?”姜老太太淡声道。
知道姜老太太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再改变,赵嬷嬷不敢多言。
·
姜杏之席上被姜桃桃劝着饮了几杯酒。
这会儿伴着晚风,姜杏之双眼漫着水光,盈盈动人,眼神涣散多了几分茫然像是初生的小鹿,面颊嫣红,用手挡着唇瓣在阿渔耳边说:“我,我还可以喝一杯。”
阿渔“哎哟,哎哟”的扶住她,压住她舞动的小手:“我们回屋再喝。”
姜杏之停住脚步,有些不乐意了:“现在就要喝。”
阿渔点点头,哄住她:“好好好,现在就喝,到前面那棵树下,就给姑娘酒喝。”
姜杏之闻言,满意地弯弯眼睛:“好~”
阿渔就这样一路诱骗着她回到鹿鸣院。
香净早先听说今儿几位少爷都在,肯定热闹,早早地备好了醒酒汤。
阿渔见着她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小心扶好软软地倚着她的姜杏之把她放在软塌上,将醒酒汤当做酒递给她。
姜杏之捧着精巧的瓷碗,小口小口的抿着,瞧起来又乖又满足。
根本分不清手里的是醒酒汤还是美酒。
阿渔没忍住,问她:“姑娘这酒好喝吗?”
香净在一旁轻拍了她一下,这不挺好的吗?非要去招惹姑娘,万一姑娘回过神来,不喝醒酒汤了该怎么办。
姜杏之忽闪着大眼睛:“好喝的!”
阿渔给了香净一个眼神,很是得意。
香净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酒好喝,给道长送去。”姜杏之捧着她空掉的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走。
香净和阿渔忙一边一个拉住她:“我这里还有更好的酒,明日再送去,好不好?你瞧这酒都被你喝光啦?”
姜杏之望望手里的空碗,手腕一转,碗翻了过来,摇一摇,可怜巴巴地说:“没有了!”
“所以明日取了好酒再送去。”香净怕她砸了碗,伸手接过来。
姜杏之扁扁嘴巴,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酒醉后的姑娘有些难缠,香净颇有体会,很早之前,姑娘偷喝了贺老太爷的陈年好酒,醉醺醺地闹了一整夜。
香净让阿渔看着她,自己去为她准备热水沐浴。
蒲月蹲在地上,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她,似乎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姜杏之。
姜杏之也看向她,眼睛忽然一亮,哒哒跑去书房。
阿渔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杏之已经走到坐屏旁了,她吓了一跳,以为她想出去,跟上去发现她走向书房才松了口气。
姜杏之拿起笔,在纸上潇洒地写下几个字,塞到蒲月的项圈里,挥挥手:“去吧!”
蒲月舔舔自己的爪子,尾巴翘得高高的:“喵~”
阿渔也不担心,毕竟蒲月现如今在府里比她都威风。
姜杏之脑子正迷糊着呢!写完了信就抛到了脑后,由着阿渔牵去了净房。
手里的纸条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要见你。
字迹潦草,张狂,看着气势汹汹的,陆修元挑眉,摇头失笑。
夜深人静,姜杏之已经忘记她还给陆修元送过信,躺在薄被里,睡得十分香甜。
忽然屋内出现了一道高大的黑影,慢慢靠近帐幔,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从黑影怀里跳下来,率先钻进帐内,拉出一条缝隙。
黑影身姿提拔,仿佛是来做客一般,万不会让人想到他是在夜探春闺,伸手撩开帐幔,举止斯文,月光透光窗户洒下,黑影俊美隽秀的面容格外神秘。
陆修元看着睡熟姜杏之,俯身轻嗅,馨香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姜杏之云鬓娇容,净白的面颊上还带着薄红,十分可爱。
陆修元指腹摩挲着她软嫩的面颊,心里突如其来涌上一股可惜,可惜没瞧见她醉酒后的娇憨。
陆修元薄唇微启,道了一声:“小骗子。”
把他骗过来,自己倒是睡得香甜。
似乎感知到有人在骂她,姜杏之忽然动了动,小脚伸出薄被外,小巧精致的玉足在黑夜中依旧白嫩显眼。
陆修元眸子微暗,将窜到她小腿上的薄被往下轻拉,看着她脚腕上的银铃,忍不住用食指碰了碰,唇角相处一抹笑,帮盖好了被子。
·
次日姜杏之醒来,脑袋有些痛,手指按着额角揉了揉,脑中忽然闪过几道画面。
帐幔微动,蒲月从外面钻进来。
姜杏之迷蒙的眼睛瞬间瞪圆,她昨天夜里是不是让蒲月帮自己送信了?
蒲月仰着毛茸茸的脖子,姜杏之才发现她脖子上竟然挂着一只她小拇指大小的哨子,她狐疑的把她抱起来,这口哨是哪里来的?
她摸摸蒲月的项圈,里头并没有东西,那是她做梦梦见让她蒲月送信的吗?
姜杏之满头疑问,恰好阿渔走了进来。
阿渔看她抱着蒲月,指指她的脖子:“今早我发现蒲月脖子上带着口哨,想是元蕴道长送给姑娘的。”
姜杏之难以置信地问:“我昨晚真让蒲月去隔壁啦?”
阿渔点点头。
真是……
姜杏之觉得自己脑袋更疼了。
一整日,姜杏之都没有心思作画,拿着口哨,一脸深思,晚膳都没有用几口。
阿渔看不下去说道:“姑娘,你要是好奇,你就吹一下嘛!”
“要是我吹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办?”姜杏之小心地问。
阿渔疑惑道:“那姑娘想要什么呢?”
姜杏之摇摇头,不敢说。
只能在心里嘟囔,她想立刻见到道长。
阿渔帮她灭了灯:“姑娘早些睡吧!昨日你醉酒估计歇息的不好。”
姜杏之“恩恩”点头。
屋内寂静,姜杏之将口哨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双手握着,试探地含住,吹了一声,声音脆亮。
姜杏之眨眨眼,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看了一眼口哨,这应该只是道长送给她玩的吧!
她刚躺好,窗户忽然“支呀”一声。
姜杏之眨了一下眼睛,望着面前出现的女子,傻眼了。
女子躬身行礼:“六姑娘,有什么吩咐的。”
“我……,你……”姜杏之躲在被子里,开口结结巴巴,神色慌张。
初一沉默片刻,介绍了自己。
姜杏之听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她是道长派来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见到道长啦!”
初一想了想,微微颔首。
姜杏之还没来得及兴奋,忽然被她抱起。
落地后,姜杏之赤脚站在铺满地衣的屋子里,懵懵地想:她刚刚是在天上飞吗?!
作者有话要说:初一快递,送杏上门!
【甜杏新鲜可口,包邮不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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