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之听他取笑,欲哭无泪,道长太过分了啦!
早知道就不说出来了,凭白惹他笑话,手指勾着他的袍子摇了摇,示弱求饶。
陆修元反手握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坐在床沿上,浅眸带笑,眼尾微扬,目光柔和像是藏了钩子一样,恨不得勾了情人的心魂。
俊美隽雅的面容□□未退,禁欲的道袍被姜杏之蹭得凌乱,哪里还有修道之人的清冷端方,分明就是个迷人的妖精。
再往下,她更不好意思看了。
姜杏之眼神闪躲,陆修元轻笑,放过她,温声说:“过会儿去净房擦擦身子再睡。”
在衣柜里的一番纠缠闹得姜杏之身上汗津津的,外头起了风,估计快要下雨,她这样容易着凉。
姜杏之看着被她啃得红艳艳的薄唇一张一合的温声交代着琐事,眼角含春,羞赧地揪着手指:“晓得的。”
陆修元唇角弯了弯:“那我走了。”
说罢,又俯身再吻上她的额头,心底嘲笑自己贪得无厌,割舍不下。
姜杏之同样不舍,含羞带嗔,软声说:“再亲一下。”
他的小姑娘太招人疼了,两人勾勾缠缠,光一个道别就用了一刻钟,才真的分开了。
这夜姜杏之做了个梦,醒来时小脸红扑扑的,心里却有些怅惘。
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翻身压过薄被趴在床沿上,垂着脑袋,眼睛滴溜溜地在地上找寻着什么。
“蒲月?”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外头阿渔捧着一叠绢帕拐进内室:“姑娘忘了,昨晚上蒲月被五姑娘抱走了。”
虽然阿渔和蒲月平日里吵得欢,但猛地蒲月不在,她还有些想念她。
姜杏之讪讪地笑:“后天我去接她回来。”
阿渔想起那头也不回的猫,扁着嘴巴道:“算了,蒲月不在,还能省些小鱼干呢!”
姜杏之瞧她斤斤计较气哼哼的模样,托着腮,笑容灿烂。
昨夜淅淅沥沥下了几个时辰的小雨,花瓣树叶飘落沾着雨水散在院子里的石子路上,空气清新,姜杏之站在窗前撑了个懒腰。
心里盘算着今日要做的事情,她打算歇息一阵儿再继续画她的绘本,这几日就先把送给五姐姐的仕女画作完。
“阿渔,昨晚你没帮姑娘理好帐幔吗?姑娘脖子上是被虫子咬了吧。”香净眼尖,瞥到姜杏之雪白的脖子上多了两个碍眼的红印。
阿渔昨晚值班,闻言挠着脑袋想了想:“我记得理好了啊!”
姜杏之不知她们在说什么,走到妆匣前,偏头瞧了瞧。
她想,这可能不是虫子咬的,是道长咬的。
姜杏之脸热,小声说:“许是帐幔被我不小心弄开了。”
香净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罐,里头是消肿的药膏:“也不知道是哪个虫子咬的,涂这个总是没有错的。”
姜杏之哪里好意思让她涂:“我自己涂就好了。”
香净笑着把瓷罐递给她:“那我去帮姑娘换被褥,万一小虫子爬床上去就不好了。”
姜杏之不吱声,光点头。
虫子哪会爬她床上,“虫子”在隔壁的大宅子里呢!
·
自出了姜月桐和王含郊的事情之后,姜老太太为了安抚大房,称病将管家之权逐步放给了大夫人,大夫人春风得意,办事更加利落,姜桃桃纳采过后,与傅家一拍即合顺利地办完了问名纳吉。
如今三书六礼已经过了一半,两家更打算赶在入冬之前,办完纳征大礼,今儿便是承安伯府送聘书和礼书的日子。
汴京的深秋气温骤降,鹿鸣院屋内的果盘已经从红樱桃变成了红柿子。
初一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厚厚的袄子,走到床边,正经地问还迷糊着的姜杏之:“姑娘今天穿这个吗?”
姜杏之眼睛眯成一条缝,瞥见她手里棕红色的袄子,瞬间清醒了:“不,不必了吧!”
初一什么事情都学得快,就一样,不会搭衣赏。
十五笑着拿起旁边的橙色暗花对襟小袄:“那件颜色老气,今日府里有喜事,穿这件。”
初一已经习惯了,干巴巴的“哦”了一声,把棕红色长袄放回衣柜。
姜杏之从床上爬起来,一股冷气袭来,打了个冷颤:“又冷了。”
十五怕她冻着,忙上前帮她穿着衣裳。
忽而门槛闪过两道白影,急匆匆地往内室跑来,是蒲月和她的情人仲秋。
仲秋是傅岸送给姜桃桃的,纳采那日傅岸见到姜桃桃抱着个白猫,后一打听是她妹妹的,以为姜桃桃也想养只猫,便在中秋节那日送了她一只。
仲秋是个帅气的公猫,蒲月对他一见钟情,没事儿就往姜桃桃院子里钻,姜杏之都快以为她忘了自己的家在哪里。
这会儿蒲月进门,姜杏之假装没看见她,漱完口,捏着绢帕轻轻拭着嘴角,同十五说话:“今早我想吃鱼汤面,汤底要熬得浓稠,面要少,再撒上剔了刺的鱼肉……”
蒲月坐在脚踏上,冲她讨好的摇着尾巴,仲秋的爪子更是攀着她的绣鞋。
姜杏之心软,轻轻地哼了一声:“鱼肉多弄一些。”
姜杏之伸手挠挠蒲月的下巴:“每日不见你踪影,到了饭点就回来了,这也就罢了,还拖家带口的。”
仲秋似乎知道说的是他,“喵”了一声。
姜杏之无奈地又摸了摸仲秋,谁让蒲月喜欢他呢!未来女婿自然要照顾着。
果然用了早膳,蒲月又被仲秋带着跑出去了。
姜杏之低头,看着脚下两只吃得干净的小碗,叹了口气。
“姑娘这样子和几个月前的大夫人一样了。”阿渔笑着说。
姜杏之认真思索,觉得阿渔的话真是贴切,她现在可不就是个操心的老母亲嘛!
姜杏之再整理了一番着装,便准备去寿安堂了。
一个多月前,秋闱放榜,大房姜博容中举,二房和三房都遣人回京祝贺,因着姜桃桃纳征大礼在即,便不曾再回任地,如今府里可热闹了。
一路走向寿安堂,众人脸上都带着笑。
姜杏之也不由得心情雀跃。
踏进寿安堂,满屋的喧嚣热闹,姜杏之行完礼后,坐在了七姑娘姜槿叶身旁,姜槿叶是三房的姑娘,比姜杏之小一岁,性格文静不爱讲话。
姜槿叶见到姜杏之,红着脸,腼腆的叫了一声:“六姐姐。”
姜杏之弯着眼睛,冲她露出一个略带稚气真诚的笑容。
这几个月,姜杏之容貌长得更开了,五官越发的精致,身姿窈窕,好看极了。
在姜槿叶想象中,美人都是疏离倨傲的,所以一开始她都不敢同姜杏之说话,不过相处了几天,姜槿叶就发现这个美人姐姐性子温软,也没有脾气,很好说话,就渐渐地放松下来。
忙不迭地给姜杏之倒了一杯热茶。
在外头走了一圈,手脚冰凉,姜杏之急需一杯热茶暖暖身,轻声道谢。
坐在老太太身边的三夫人不经意看了一眼,低声道:“开过年来,六丫头也及笄了吧?”
已经出嫁了的二姑娘听道,附和说:“我记得六妹妹是二月十二的生辰,也没有多久了。”
快及笄也意味着,要说亲事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偏这个六丫头没有父母,只能姜老太太太这个做祖母的替她考量打算。
姜老太太看着不远处美得像朵娇花的姜杏之,沉声道:“你们做婶婶,姐姐的,也帮着看看好人家。”
三夫人以为老太太已经有人选了,听这话,六丫头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啊!
她留在汴京没有回三爷任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家叶姐儿也快说亲了,她得要早早地帮她相看人家。三爷任期后年才结束,她可舍不得将叶姐儿嫁到远地,自然是要留在她身边,留在汴京的。
老太太没有把接回来的六丫头放在心上,三夫人不是老太太的嫡亲儿媳妇,素来也不亲近,闻言也只呵呵笑了两声,随口应下:“这是自然的。”
众人在寿安堂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客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老太太便让姑娘们带着客人们出去玩。
邵介带着几个小厮在长廊中快步行走,他是姜桃桃的舅舅,自然是要过来帮忙的。
蓦地邵介顿住脚步,右手紧紧握住腰间别着的长刀,眼神凛冽,看着从天而降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嘴角微抽。
左手向前一捞,蒲月稳稳地落到他的手上。
邵介提溜着蒲月的后颈,把她举到眼前,辨认出她是姜杏之的猫,耳朵微动,仰头看了眼头顶上的瓦片,抽刀用刀柄敲了敲柱子。
又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落下来,他身后的小厮跨了一步接过来,正是仲秋。
“舅爷,这是五姑娘和六姑娘的猫。”小厮怕邵介弄死这两只猫,解释道。
邵介自然是知道的:“府里有客人,这两只猫……”
小厮忙道:“我这就让人送给六姑娘。”今日是五姑娘的喜事,五姑娘忙,六姑娘应当是有空的。
说着便要接过来。
邵介手臂微闪:“不必。”
邵介提着蒲月的脖子,大步走着。
蒲月惊悚地不敢喵叫,翘着尾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要把她弄到哪里去。
姜杏之正坐在小亭子里看着几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花丛中捉迷藏,一个婆子跑过来:“六姑娘,邵家舅爷在花厅门口等你。”
姜杏之面上的笑还没有收住,笑盈盈的眼睛里闪过疑惑:“邵家舅舅?”
婆子“嗯”了一声。
“六姐姐,你快去吧!这里我看着。”姜槿叶说道。
姜杏之也不敢让长辈久等,点点头,带着初一往外走。
刚踏出门,姜杏之看着眼前的阵仗,心中惴惴不安,蒲月不会惹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