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六月的雨说下就下,竹林潇潇,庭院中的小侍女们顶着雨笑闹着跑开。

阿渔叫了几声,见姜杏之没有动作,走过去先探身关起窗户,看她脸色不大好:“殿下怎么了?”

姜杏之低着头,脑袋上方仿佛有一团乌云,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丧气。

姜杏之闻言抬头看她,故作坚强地弯着眼睛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不好呢!

她内心真实的滋味太过复杂,尴尬羞耻恼怒通通都有,简直是五味杂陈,她都不敢想那羞人的声音究竟被多少人听去了。

她翘着指头按着额头揉了揉,她脸都要丢光啦!

僵笑着回阿渔:“只是被惊雷吓了一跳!现在没事!我很好。”

阿渔心里惦记着旁的事,把她的话当了真,想想也是,她们姑娘不久前还好好的,只是在这软塌上坐了一会儿,应当不可能有事,更何况以她们姑娘现在的身份,何人敢惹她。

阿渔点点头,连忙说出挂在她心上的事情:“殿下你过来看看蒲月,她好像生病了。”

姜杏之“嗯”了一声,赶忙下榻,踩在地上的那一刻,脚上的铃铛声叮叮铃铃,她深吸一口气,坐回软塌,把红绳连带着铃铛塞到长袜里去。

一开始养蒲月的时候,她也常这样,只是后来发现蒲月并没有对铃铛声产生什么不适,便随意了。

闭着眼睛默了默,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薄衫,往蒲月的睡得软垫走去,蒲月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趴在上头,瞧着恹恹的。

蒲月见到姜杏之,爬起来,蹭到她脚下。

姜杏之抱着她,坐在杌凳上,担忧地摸摸她的身体,发现摸到她肚皮的时候,蒲月叫得格外厉害。

姜杏之看她肚子上的小尖尖红彤彤的,猜测道:“蒲月不会怀小猫崽崽了吧?”

蒲月轻轻的“喵”了一声

宫里有兽医,平日里专门帮宫中主子们养的爱宠们看病,阿渔找了个熟路的小内侍,去请兽医过来帮蒲月瞧瞧。

正如姜杏之猜测的那样,蒲月真的要生猫崽了。

蒲月平日里只与仲秋亲近,猫崽崽的猫父亲自然只会是仲秋了,高兴过后的姜杏之又气哼哼地伏案给姜桃桃写信,让她家的仲秋负责。

香净收好信,笑着说:“明日我就去趟承安伯府。”

“蒲月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姜杏之现在不敢摸蒲月的肚皮了,只轻轻地揉一揉她的脑袋。

陆修元从前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原本因为蒲月的事情,姜杏之已经忘了下午那些侍女们的话了,这会儿看见他,又记起来,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怨念深重地瞅着他,脸上写着三个大字,不高兴。

陆修元怔了一下:“怎么了?”他回来路上听于安说蒲月怀孕了,原以为她会很高兴的。

“姑娘在生仲秋的气。”一旁的阿渔回道。

姜杏之抿着唇,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她哪里好意思说是因为侍女说了闲话的缘故,幽幽地看着他,算是默认了。

陆修元低低地笑了几声,揉揉她的脑袋,建议道:“那把蒲月送去承安伯府,让仲秋照顾?”

姜杏之知道他在逗她,表情松懈,变扭地摇摇头:“算了,用晚膳吧!”

陆修元吩咐侍女摆晚膳,牵着她走到盆架前净手,姜杏看他拿着巾子将她手上的水珠子擦干,他的指尖凉丝丝的,轻轻地托着她的手,动作细致斯文又温柔。

姜杏之神色不知道飘到了那里,脸上闪过羞臊。

待用完晚膳,姜杏之趁着沐浴的时候,小声和香净说:“晚上听到窗外有脚步声,也不知道是谁,你吩咐下去,除了守夜的,大家没事儿晚上就不要出来了。”

香净点头。

姜杏之舀了一瓜瓢水,浇在自己身上,轻咳一声:“万一不小心听了什么话,传出去就不好了。”

香净心道还是她们姑娘警觉,宫里人多眼杂,危机重重,她们奉宸宫的人更要谨慎懂规矩:“好,我们宫里都是些年纪不大的侍女,平日喜欢聚在一起说闲话,我会多注意些。”

这是再好不过了,姜杏之连忙点头,要是传到外头,她怕都要羞死了,不过要是知道香净在心里是那样夸她的,她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杏之,不要泡太久。”陆修元靠坐在床上,偏头看了眼净房的门,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

净房内的水声停了一瞬,陆修元低眸翻了页书册,唇角弯起。

烛光

下,他穿着深色寝衣,衣襟绣着青竹,领口平整,白皙修长的脖子露出了一小截,专注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册上,配上他隽美的面容和挺拔清秀的身姿,看起来禁欲又斯文。

姜杏之出来,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爬过,在他里面躺下。

她身上带着一股暖香,陆修元眸光一闪,视线从书册上移开,合起书,放到小几上。

姜杏之没像往常一样,没骨头似得滚入他怀里,而是规规矩矩的躺平,小手摆在腹前,像是生怕挨着他一样。

陆修元瞥了一眼她,将她捞到怀里:“今天这么乖?”

姜杏之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推搡着他,动作抗拒,小声说:“今日要早些睡觉。”两个人靠在一起,黏黏糊糊的,他肯定把持不住,更何况她的自制力也不好。

她已经打算好了,这几日还是老实些好,等过了这阵儿风头再说。

陆修元长眸微眯,静静地看着她:“来小日子了。”心里记着她的小日子,但她日子不准,以防万一,还是抬手在她腰间拂过,没有摸到系带。

姜杏之脸色噌的一下,红了:“没有。”

“那是昨夜弄狠了?不舒服了?”陆修元蹙眉,声音有些严肃,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下看了一眼。

姜杏之害羞地闭上眼睛,脑袋一偏,埋进软枕里,哼哼唧唧地说:“也没有。”

怕他开口又说出什么话,补了一句:“今日有些累了。”勾勾他的手,摇一摇,只是眼神飘忽着不敢瞧他。

借口太过拙劣,陆修元一眼看穿,挑眉:“杏之,说实话。”

床事是否和谐,影响着夫妻之间的关系,陆修元享受着□□的同时,更在意她的感受,更何况刻在骨子里的强势也不允许自己给她不好的体验。

姜杏之见他这般架势,心一横,愤愤地坐起来,水灵灵的眼眸瞪着他。

陆修元听完她的控诉,目光寻到她的脚腕,盯着红绳,笑容意味深长。

姜杏之拉着裤脚,遮了又遮,红着脸,捧着他的面颊移开他的目光,不许他看。

“杏之便是因为这个原因?”陆修元没有特殊爱好,行事时铃铛声是能添些趣味,但他并不过多在意。

可如今瞧姜杏之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倒是来了兴致。

“被别人听去太羞耻了,”姜杏之扁扁嘴,任谁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床事,都会不开心,她幽怨地看着他,“都怪道长,太放纵了。”

陆修元欣然接受她的抱怨,不过他不打算改,只勾着她的腰,低头咬着她的脖子,声音含糊:“杏之不喜欢吗?”

姜杏之喉咙一哽,她,她自然……

也是喜欢的。

脖子间的酥麻四处乱窜着,姜杏之挪了挪身子,烧红着脸轻轻推他,觑了他一眼,嗡声嘟囔:“要先解脚链。”

陆修元手掌抚着她腰间的软肉:“不必,杏之自幼戴在身上的物件,平时还是不要离身的好,若不想它作响,自有别的方法。”

姜杏之疑惑地看他,眸子清澈极了,半点没有往歪处想。

陆修元勾唇笑了笑。

……

睡觉前,姜杏之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她就知道他的法子,专是折磨她的。

不过次日醒来,听阿渔说,院子里的那些侍女都被于安拉去学规矩去了。

个中缘由,姜杏之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低头装作不安感兴趣地吃着早膳。

哦!不,已经是午膳了。

檐下挂着水帘,香净站在廊下合起伞,拍拍身上的雨水,走进殿内道:“殿下信已经送去了,五姑娘说,她一定会好好地骂骂仲秋,等改日雨停了,就进宫来看蒲月。”

“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倒是越下越大了,瞧着令人心慌。”十五给她递了干巾子,让她擦擦。

“听说汴河河水涨得极快,再几日怕是都要淹了。”

姜杏之忽然抬头,她想起她忘记什么事了。

前世,这年七月,扬州城大水,房屋塌陷,百姓伤亡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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