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只摇头竟无言以对,却是章简一声哭嚎直接摔跌在门口:“大少爷——”他一来五家的人更都戏精上身,胜券在握地随意训斥苛责小武。一声声指责中,小武只看章简扑爬上前,像是看到自己的心爆开了一样,难道我真的是冤枉葛汗青了吗?
“滴答滴答……”小武身上浸透的血水一滴滴从他袖口滴下,小武听得真切。还有的滚烫过他的小指、中指、食指,又啪地砸在地上。他两膝旁边已经积了一瘫水渍,小武颤了下手指,全当未见,心里却知道葛汗青绝对脱不了干系。
那五爷呢?小武在一片冷言冷语中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瘫在那,还够扯颤抖的手指,要抓住这个“可别说了”,或是那个“别说过去的事啦”……可众人义愤填膺,哪个都长了三五张嘴巴似的,把武乐书说过的没说过的话都夸张了百八十倍又叨咕出来,连盛怀洛都止不住搭腔,海株昆护着五爷还咂嘴咋舌直拍大腿指指点点,五爷就又是哭戚戚又是拦不住的也跟着折腾。
小武埋下头去,懊悔不已,他想回家,少爷还在外面,怕是冷了……
却是章简瘫跪在葛汗青的尸身旁,一声嚎沸:“谁说大少爷是凶手?谁?”
众人一下安静了,又都守着真相,哗啦一声爆沸连连,都针锋只对小武。傅云空只躺靠还掩面却一下睁眼,重点来了。
小武猛抬头看向章简,他的样子,小武懂的。可?“葛汗青他……他今日午时叫人送了四箱货物上头船,可每箱里面都藏了两个莽兽一样的歹人,还没过洛邑它们就暴动击杀。我身上的血迹就是明证,他虽已惨死却并非出自我手,但他有心加害穆家又惊扰了春航,此事凿凿。”
“可你还好好的在这啊!但我家大少爷没了——”章简守着尸身痛哭又怒吼:“你还说他是凶手,这分明是诋毁!你诬陷葛家的一世声名——”
小武守着一个死人,真是怎么说怎么没理,“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就是不知为何?他会他……”
“我家大少爷宁死都要救护穆凛然,你还颠倒黑白这么诬陷他!”章简摇了摇葛汗青的尸身,仰天痛呼:“大少爷啊!你真是死不瞑目啊!我这就来陪您!”话音不落,章简抽出腿上的匕首,眨眼不到就刺透了胸膛。
众人都惊,帮腔的调调立马又高了两个八度,小武扑身赶来,章简已口喷鲜血,还指着他不放,直接晕死过去。
海株昆跑跌过去,五爷又大呼来人,“快快送章大管事到《薰医阁》去救治啊!快快啊——”
海株昆赶到来止血,几人就把小武拎到一边去,还对他指指嚷嚷,跳脚叫骂。小武无颜以对,只盯着章简那已血流成河般,是直接挑了心脉吗?
不想应声进来的家丁,竟左瘸右拐满脸溅血,一进堂门就哭嚎:“主子呀!主子……《薰医阁》没有地方了呀!”
五爷一听,大惊不已,赶紧起身问:“怎么会呢?你这是怎么了呀?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先别哭了,你惹的我都哎呀快说呀你呀……”
“主子呀!武大管事一进门就真刀真枪,宅上的家丁护院好说好劝也无济于事,死伤惨重啊!”家丁一口气说出来,还指着小武恨之入骨一般,“我来回话的时候,《薰医阁》里都死了十九个啦呜呜……”
五爷一听直接晕厥过去,海株昆又扑爬回来,众人都嚎啕。
小武一点点转头看他,好像是?见过。可我?我……小武也差点晕过去,一手握拳撑在地上才支住身子,我都干了什么?
小武跪挺起来,向五爷行了大礼,才说:“武乐书今日作孽,皆因自身而起,与穆家无关。小姐曾言明过,我不听从与她,就逐我出穆宅,便如今日。我只身一人犯下滔滔重罪,理当天人共诛,现下只求五爷惩处了我,就全当我今日没有来过。跪请!扣谢。”
他本就是来决一死战的,不想更连累了二老和小姐!小武大礼行过也拔下腿上的短刀,想着在少爷每每打过的心口上刺下去,像是你让我随你去?!
五爷还不省人事,盛怀洛惊得大叫:“武乐书!休要放肆。你污害《真吾堂》的清白,我跟你没完!”
小武颤抖的手划过膝边就被短刀闪了一下眼,翠绿的珠玉镶在刀柄上还冲他笑了一下,那是少爷钦点的一颗,好看。小武笑了下,宠溺的很。又蹭了蹭刀柄,只答:“小武听候发落,只求今日一遭,不出《真吾堂》。”
费润抢话:“你害我五宅不得安生,你是以恶报善还罪大恶极!现在竟做贼心虚成这样,我真替你不齿。盛伯,我看就该极刑车裂炮烙了他才是。”
“口无遮拦!”盛怀洛秉公呵斥:“五宅哪有什么私刑!武乐书,你今日罪责滔天,我等都没有权柄惩治你,你速回穆宅等候,五爷一醒我们就到,凡事都等二位老爷亲自定夺。”
“不可。”小武呼求:“我已言明不是老爷叫我来的,我自作主张宁愿命丧于此,万不能害了亲家情分啊!求盛伯成全。”
“这……”盛怀洛好生为难地看了下五爷,费润更嘴快:“盛伯,五家不举私刑,谁人都知。但堂前供拜的鳞鞭乃干爹信物,单扬义而除奸恶,也是天下人的美谈啦。今儿武乐书作恶多端,以身受鳞鞭为警戒,最好不过。虽吃皮肉之苦但若能活命还可饱享忠义之名,仍可成全两家的情分啊!”
“可若是害他没了性命,那可就是五家的……”盛怀洛还犹豫不决。
邹盘之竟打断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今日之事说与谁人听,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来掌刑。”
“哎你?”费润还像是被人抢了头功似的,“不可啊二郎不可……”盛怀洛倒跟去大呼小叫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