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今还是点头说好，她心里说没有期待，也没有说不期待。
有可能是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
后半夜，萧倾聿回来了，喝了点酒，身上有点酒味，不浓烈也不呛人。
他回来那会，温今还没睡着，闭着眼睛数绵羊，听到开门的动静，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看到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走廊上的光照进来，随即他关上门，光也随着被挡在门外，屋内又陷入黑漆漆的一片。
她睡觉不能有一点光，窗帘紧闭，房间一点月光都没有，更是静悄悄的一片。
所以萧倾聿的动静在她看来很大很大，感官都被放大很多倍，她听到他脱衣服的动静，也闻到了酒味，知道他喝酒了，心里开始打起鼓点，莫名紧张起来。
萧倾聿直觉她没睡着，便说：“没睡？”
温今这才掀开被子露出脸蛋，轻声回应：“没睡着。”
“在等我？”
“……”她不回答。
“还是睡不着？”
温今才小声回答：“可能是失眠了。”
萧倾聿一顿，坐在床边，打开灯，她伸手挡了挡眼睛，适应了后才挪开手，看到萧倾聿坐在床边。
“你喝了很多吗？”温今不太确定问他。
“不算多。”
“那要不要吃什么解酒药？”
萧倾聿没回她，目光沉沉，好似浩瀚深邃的夜幕，什么都没说，光是看着她，就让她觉得有压力，她有点心虚，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就躲开视线：“那你、你要不要洗澡？”
萧倾聿还是没回她，而是问她：“温今，你喜欢我么？”
温今心跳在这瞬间失律，毫无节奏乱跳一通，她不明白萧倾聿为什么问这种问题，是明知故问，还是在试探她？
她没回答，萧倾聿似乎明白了，勾了勾唇角，“你还希望我跟别人订婚么？”
“……”
这不用说，她当然是希望他和别人订婚的，从一开始就希望。
如果他心里那个人现在还在，哪里轮得到她，更没她什么事。
她其实巴不得期望他能看上宋念，虽然说这样很残忍，但她还是希望如果可以，宋念能够代替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倾聿哥哥，宋念姐姐很适合你，她很漂亮，成熟，她也能帮到你很多，我不行，我做不到。我还会给你添麻烦。”
萧倾聿眉眼压的厉害，原本是没抱什么期望能在她这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他比谁都清楚，她根本不喜欢他，一直把他当成豺狼虎豹，能远离就远离。
可真当他听到她说的话之后，他是真恨不得撬开她的心脏，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怎么会这么没良心。
“可是我现在发现，我好像有点习惯你在身边了，暑假你没回来，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当我听到你让我过去陪你，我很开心……”
可是随后，温今话锋一转，又说了让他眼前一亮的话，他没听错？
“我以前太小，不懂事，很多事发生太突然，我一时半会接受不过来，所以才那么抗拒你，恨不得远离你……”
温今越说越小说，说这些话，似乎挺难为情的，抓着怀里的枕头，慢慢往上挪想挡住脸。
萧倾聿没拦着，认真听她说下去。
“这段时间我忽然想明白了，你对我其实挺好的……”
萧倾聿说：“那你刚才说宋念适合我，对我好，故意气我？”
“不是的。”温今着急抓着抱枕，“但我说的是事实，宋念姐姐比我好很多，我跟她没得比，我只会拖累你，我也后悔说那些话……”
“我以为说出来能降低我的期待感，让自己麻木，不要接受你的好，万一我真上心了，你又不要我了，我以后，我以后怎么办？”
她说的不是没道理，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怕再被他丢弃，所有主动权都在他这里，一旦他说结束，那她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我说过，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会给你一笔钱，以后不用忧愁，想怎么活怎么活。”
温今一愣，眼眶瞬间泛红，用抱枕挡住自己的脸。
她跟他说的这些话，大部分都是假的，可听到他说真有这么一天不要她了，原来，在他的打算里，对她好是一时的。
她忽然无比庆幸，她此刻还是清醒的，不是真的喜欢上他。
还以为说假话很难，其实很容易，就是得思考下逻辑，并不是出于身体本能，说出来的话会有漏洞。
萧倾聿不太温柔拿走她抱着的枕头，猝不及防看到她泛红的双眼，心头狠狠一紧，她伸手要档住脸，被他轻易拿开，攥紧手腕，举过她的头顶，“哭了？”
“没哭。”她梗着脖子回答。
“还说没哭，当我真醉了？”
温今说：“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对我好呢，别来管我。”
“怎么就不管你，我说错了？”萧倾聿拧着眉头，他这会酒劲上头，手劲很大，不怎么温柔。
温今的手腕更疼了，挣扎了一下，动不了，“本来就是，我也不是非得你照顾，我自己又不是活不了。”
“你怎么活？”
她不敢说了，确实，怎么活，什么都没有。
她咬住唇瓣，小脸皱巴巴的，这个姿势对她来说无比羞辱，她不喜欢这样的，“恩，我活不了，是我口出狂言了。”
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萧倾聿：“有小情绪了？”
“没有。”
“那刚才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哪里敢有什么意思。”温今越想越难过，她干脆闭上眼，别过脸，不想看他。
“所以你想跟我一辈子？你想跟我永远在一起？”
温今不敢回应，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刚说那些话，都是故意的，只要她考试顺利，就能离开，到时候他们俩就不会再有交集，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她总有地方可以躲他一辈子。
在这段时间里，她不能让他起疑心，所以才那样说，半真半假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说到最后，她都快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