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公府,武承嗣这段日子特别上火,监国的莒王李光顺,那真是既尖酸、又刻薄,处处刁难人,比他那女婿难伺候多了。 他这一连十六道奏疏,全都被否了,搞得武承嗣都有些自闭了,当这个宰相在三省,是一点颜面都没有。 老子惹不起这监国亲王,躲得起吧!告病,老子白吃俸禄还不行吗? 用冰镇过的毛巾,额头一块,左侧脸颊一块,躺在榻上的武承嗣,便开始哼了起来,哎呦,哎呦的,好像真有什么大病似的。 “公爷,公爷,有可来访!”
“我说秦三,你脑子没毛病吧,爷不是说闭门谢客吗?”
“公爷,来的是裴相爷啊!”
裴炎?他来干嘛?老小子来看老子的笑话? 不见!不见!躺在榻上的武承嗣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出去把人拒了。 但却不想,裴炎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自己走进来了,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 脑门顶着毛巾的武承嗣,有些不满的说道:“裴相,薛相公抱病,你不在政事堂看着,怎么有心跑到着看我的笑话了。”
薛元超的病情日重,已经不能坐堂理事了,裴炎这老小子屁颠颠的从东都赶回来,还不是怕被刘景先独占了先机。 可裴炎却毫不在乎武承嗣的讥讽,自顾倒了一杯水,老神道:“奉先,时下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就不想扶摇直上吗?”
是,皇帝是赏了武承嗣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可裴炎却知道,这家伙最想当的是仆射,坐在尚书省的头把交椅。 吧嗒一下嘴,武承嗣懒洋洋的回道:“刘仁轨,朝也不上,事也不管,可他只要活着,仆射这位置,谁都别惦记。”
自知之明,武承嗣还是有的,人家是历宦三朝,功劳又大,朝野军中人资厚重。别说是他,就算太皇太后都得以礼相待。 在他手里撬仆射的职分,陛下能同意吗?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让陛下骂一顿就好受了?武承嗣真是佩服裴炎,挨骂就没个够! “要是换一个陛下呢?”
裴炎这话一出,武承嗣扑通一下就从榻上掉了下来,一脸懵逼的看着裴炎,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裴子隆是吃了什么壮阳药,敢说出这种诛灭九族大逆不道的话来? “奉先,你这是怎么了!来,快起来!”
,将失神的武承嗣拉起来,扶到榻上,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即,将皇帝到洛阳后,以白龙鱼服视察河南道,于返京的途中,遭遇不明身份之人的袭击,韦队全军覆没,皇帝下落不明的消息说了一下。 啊,“皇帝呢?皇帝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也许跟他爹去了吧!”
不顾武承嗣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裴炎老神道:“这个消息,老夫也是通过特殊渠道得知的,东都已经封锁了消息。”
“老弟,太皇太后是犯难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骤然巨变,她老人家也难!”
在这种时候,裴炎觉得,是他们这些宰相重臣,该站出来为国做点事了。 裴炎来,是希望武承嗣这位武氏的话事人,能在监国朝会上,以太皇太后的名义,站在他这一方,共推相王为新帝。 到时候,旧日换新天,裴炎可做政事堂的首辅,武承嗣也能做他的仆射,太皇太后更能彻底的掌控的皇权。不用像现在这样别别愣愣的,看小孩子的颜色,人人欢喜,岂不美哉。 将武承嗣不为所动,裴炎又补了一句:“奉先,人家卢休期才是真国丈,你这算什么啊,莫不如闹点实惠的。”
哦,明白了,老子说那几个将军怎么最近与裴炎走的那么近,感情是没安好心! 又抓了条凉毛巾,捂着脸颊,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子隆兄,不行,不行了,我这牙疼,头疼。哎呦呦,天旋地转的。”
裴炎当然看的出来,武承嗣在推脱,可这家伙是个有头无脑,见利忘义的主儿。还有半天的时间,够他考虑的了,反正外面都是他的人,也不怕武承嗣搞事。 唉,叹了口气,裴炎沉声言道:“奉先,你考虑一下吧,老夫等你的答复!”
裴炎离开后,武承嗣依然是捂着毛巾哼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却坐了起来,面色也变得严肃无比。 不由在心中骂道,屎壳郎也想翻天了,你裴炎最多算是我姑母门下牛马走狗,轮得到你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吗? 就算真出事了,太皇太后还没发话,老子能听你这老狗的?开元的功臣,当朝的首辅,你作梦吧! 哼,作吧,就仗着他们河东裴氏那点家底好好折腾。万一小皇帝没死,那死的人就不是裴炎一个,整个河东裴氏都得给他陪葬。 别以为有裴谈这个帝师在,裴氏进退皆可保。武承嗣了解他的女婿,小皇帝跟先帝太像了,他可是什么人都敢杀的。 但他又拿不准,事情的真伪,也没有得到东都的传信,所以他只能把这个病装下去,坐观事态的发展。至于说朝会,朝他大爷,命都不知道怎么保,谁他娘还管朝仪。 “哎呦,我牙疼,头疼,哪哪都疼。”
“给本相传御医,请刘医正来,他开的方子准。”
武承嗣这病来的,不可不突让,刘神威把过脉后,摇了摇头。起身来到案前,提笔开始写方子。 而捂着脸颊的武三思,在一旁瞧了瞧,不由疑惑道:“老刘,你这方子对吗?”
刘神威撇了武承嗣一眼,冷哼道:“老夫行医五十载,就算先帝也不曾怀疑老夫的医术。周国公,你就省省吧!”
可这纸上明明写着:天雄、大川乌、天南星、白附子、白术、川芎、木香、全蝎、半夏。 武承嗣是不通医理,但不是失忆,这不是他上次去太医署,老刘给他开的养阴补肾方吗? 而刘神威却异常认真的看着他,面无表情道:“周国公,相信老夫,你就是肾虚,没别的毛病,牙疼就多漱口吧!”
“老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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