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含元殿 莒王李光顺坐在御阶下的椅子上,听刘景先等臣工奏事,听的是哈气连天,他这个监国其实就是个摆设,政务也都是由政事堂的宰相负责。 他的活计很简单,就是替老三看住上面的龙椅,每天坐一次朝,跟个牌位一样,谁能不困。坐朝的这段日子,他是由衷的佩服老三,那么欢脱的人,是怎么受得了这份拘束的。 而臣工们对莒王的懈怠,自然也看在眼里,不过他们并不生气,反正就是个临时定班,又不指着他真做皇帝,只要不惹事,也就无所谓了。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李光顺看向刘景先,打着哈欠说道:“刘相,差不多了吧,差不多就散了吧!”
刘景先也是点了点头,随即率诸臣工一道行礼恭送监国。而退朝后,三三两两往出走的臣工,却议论了起来。 监国哈欠连天,臣工中告病告假者不在少数,甚至连裴炎、武承嗣这样的宰相都告病了,朝政懈怠如此,成什么事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宣政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巨大的危机,正等着莒王和刘景先呢! 宣政殿殿前,李光顺与刘景先并排走着。李光顺面带歉意的说:“刘相,你别跟我家老二一般计较,他与令公子之间,绝对是酒吃多了起的误会。”
而刘景先也是点头附和,他家的幼子是个熊孩子,与雍王一样,都是少年意气,他当然不会往心里去。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不值得莒王一提。 “话不能这么说!孝仁皇帝不在了,本王身为长兄,有责任看顾他们。”
“本王已经下了禁足令,勒令雍王在宗正寺反省,什么时候学乖了,他什么时候来。”
刘景先这刚要说莒王处罚的重了,便见裴炎,监察御史薛仲璋(炎外甥),太仆寺丞伷先(炎学生)已经等在这里了。而右屯卫将军张虔勖、右监门卫将军蚕金毗,也随之堵在了后面。 护住莒王,刘景先上前一步,皱眉喝道:“裴相,你不是抱病了吗?没有监国的召见,谁让你们的到这来的?”
平时,仗着新帝撑腰,刘景先没少对他吆五喝六的。如今,那烦人的小家伙已经死了,他已经不需要再忍刘景先的聒噪了。 “圣人在虎牢关伏击遇袭,已遭不测,东都封锁了消息。”
“老夫奉太皇太后秘旨,秘不发丧,迎立相王为新帝。”
,话毕,还从薛仲璋手中,接过一道旨意展开,给李光顺和刘景先看。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李光顺已经不再是监国了。朝廷也进入紧急状态。裴炎以中书令、侍中、南衙大都督的身份,全权代行国政。待太皇太后回京,便为嗣君主持登基大典。 而与刘景先对视一眼,怒在火中烧的李光仁,挺身上前,怒道:“胡扯,胡说!圣人乃天子,你说驾崩就驾崩!”
“本王乃圣人长兄,奉旨代行国政,非圣人亲笔,概不奉诏!你说交玉玺就交,以为靠这点换值的侍卫,就能翻天吗?”
大唐的军权掌握在刘仁轨的手中,长安的城防,大明宫的防务,则在王方翼、郭待封二将手里。明日一早上朝,看不见他俩,裴炎就死无葬身了。 还想谋朝篡位,简直是痴心妄想,李光仁被气笑,指着裴炎,讥讽道:“你裴炎失心疯了吧,真是太皇太后的旨意,你就把本王杀了!”
哼,冷冷一笑,裴炎一挥手,便有侍卫上前,将李光仁和刘景先拿下。 拍了拍李光仁头,裴炎笑道:“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什么都不是。”
,话间,裴炎还看向刘景先:“你说是不是刘相?”
这话说的非常明白,张虔勖、蚕金毗是禁军的重要将领,闻喜公旧部,与王方翼、郭待封都有交情。他们倒向了裴炎,王、郭当然没有防备。 莒王还是年少,搞政变其实并没想象中那么复杂,只要掌控了禁中,便大有可为。即便此事,裴炎是背着太皇太后干的,他手里捏着相王,武后也会投鼠忌器。 再加上,闻喜公在朝在军中的人脉,裴炎想掌控大明宫,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可有一点,刘景先得跟他说明白了,他不相信圣人已经遇难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圣人乃真命天子。 裴炎成功不了,就算把莒王和他,乃至朝中文武都杀了,也休想篡权夺位,他的倒行逆施必然失败! 哈哈......,裴炎笑的肚子都疼了,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指着刘景先。他笑刘景先太天真,太愚忠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没有觉悟,一辈子的官都白当了。 “刘景先,你知道什么是皇帝吗?”
“吾皇万岁,万万岁!那就是唬人的,只要手里有权力,人人都可称孤道寡!”
“你难道忘了,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之变了吗?”
如果武德九年,太宗没有放手一搏,就没有后面贞观之治,更有大唐的今天。照刘景先这么说,太宗皇帝岂不是错了? 小皇帝心胸狭隘,处处打压他这托孤之臣,擅改祖宗成法,提拔罪臣、微末小吏,危害国家社稷,世家大族的利益,不配君临天下。 如今,他为人所杀,正说明其作为,已经惹得天怒人怨。相王人品贵重,胸襟宽量,拥其为帝,正合天命。 至于,刘景先二人嘴里乱臣贼子,只能是他们自己,因为执笔史书的是他,他想把他们怎么写,就怎么写。 瞧裴炎那有些癫狂的模样,刘景先冷冷一笑:“王莽、董卓祸乱天下之时,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蚕金毗见其这么不识好歹,拔出了腰间的横刀,架子刘景先的脖子上,冷声道:“恩相,让末将替您宰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而裴炎却用手拨开了蚕金毗的刀,面色阴沉的说:“留着他,我要他们看着相王继位,看着我成为大唐第一相。”
“当年,长孙无忌没办得到的事,我裴炎一定要做到。大唐的龙椅,谁坐都行,因为相权完全可以掌控好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