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夕接了一部警匪片。
她饰演的女主是个脾气暴躁的女警察,武打戏场面数量比《窗外》只多不少。
拍一场跳车镜头的时候,她不小心受伤了。
不算太重,但吓到不少人。
包括当天刚好去探班的江洲暮。
“没有骨折,韧带有点拉伤了。”医生说。
江洲暮:“严重吗?”
“不严重,江总放心,这两周尽量不要走路,养阵子就能完全恢复。”
“好,谢谢。”
顾朝夕一只手牵着江洲暮坐在轮椅上,闻言还轻轻摇了摇他手。
一个轻微的诱哄动作。
仿佛受伤的不是她,反而是他一样。
毕竟从刚受伤到现在,江洲暮紧皱的眉就没松过,脸色都不太好看。
跟来的赵琳冬冬还有周霄一个字都不敢说,江洲暮此时此刻身上的低气压太吓人了。
绑了石膏,江洲暮直接打横将人抱起来。
因为片场跳车受伤的事都已经上了热搜,此时私人医院门外,聚集着成堆的记者。
江洲暮让赵琳直接出去做发言人,顺便又让保镖去打发了那些记者。
自己则抱着人,从另一通道上了车。
他动作轻柔又小心地把顾朝夕放进后座,又给她腿上盖了条羊毛毯,这才从另一头上车。
顾朝夕看着江洲暮如霜的眉眼,伸手去抚了抚。
“医生都说了不严重。”她声音很轻:“而且现在都不是很疼了。”
她凑过去亲亲他唇角:“别担心啦好不好?”
江洲暮控着她肩,把人端正地按回原处,看着那条绑了石膏的腿说:“别乱动。”
顾朝夕道:“可我伤的只有脚,不能亲你吗?”
江洲暮抿着唇角,不说话。
戳了下他脸颊,顾朝夕撇撇嘴,眼神委屈可怜:“我脚好疼啊,要老公亲亲才能好。”
她平时最爱喊他江洲暮,就三个字三个字的喊。
也只有被江洲暮在床上逼着,才会一声一声软软地喊老公。
闻言,江洲暮立刻倾身过来,低头吻了下顾朝夕眼睛,整个人又将她环住。
顾朝夕顺着他的动作,抬手摸了摸江洲暮后脑勺的头发。
他好一会儿才说:“七七。”
“怎么啦?”
“……没什么。”江洲暮张了张嘴,却又不说话了,只倾身将人抱得更紧。
天知道让他亲眼看见顾朝夕从车上摔下来是怎样一种心悸的体验。
如果吊着的威压出状况的时间再早一秒,后果都不是他敢想象的。
这一刻的后怕,大概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
顾朝夕那天晚上半夜醒来想喝水的时候,发现床边是空的。
余温残存,应该离开不短时间了。
她没出声喊,小心地挪着受伤的那条腿下床,也不敢抬脚走,就一点点平移着到门口。
她直接去的书房。
门没有完全掩上,从一道二三厘米的缝隙间透出来道光。
顾朝夕凑了过去,又轻轻推开。
江洲暮没在里面,而书桌后的架子后,嵌入墙的保险箱开着。
摆在桌上的那件蓝白校服,比什么都显眼。
顾朝夕顿在门口,还按在门把手上的手不由收紧。
与此同时,身后不远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顾朝夕转身,看见手上提着酒的江洲暮。
江洲暮看见她,第一反应是背过手将酒藏进身后,像个被发现做错事的小孩。
他快步过来,皱眉问:“怎么过来的?”
顾朝夕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手绕去他身后,拉着他手腕把那瓶酒拿出来。
“我……”
“又睡不着了?”
两人同时开口。
江洲暮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声。
顾朝夕把酒瓶换到她手上,张开手臂圈住江洲暮,靠着他肩:“抱我去桌子那儿。”
江洲暮依言。
顾朝夕趴在他耳边,声音小小:“我醒来看不见你会害怕。”
江洲暮把她轻轻放进椅子里。
酒杯他接过去,随手放在了一边。顾朝夕拉住他衣袖一小角,又说:“你以后在卧室喝好不好?”
江洲暮半跪下来,仰头看着她眼睛,好一会儿之后,又抬手挡在自己的眼睛。
他低头,伏在顾朝夕没伤到的那条腿膝上,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
顾朝夕手按在他头发上,摸了摸。
目光落在桌上的衣服上,顾朝夕一边揉他头发,一边用含着浅浅笑意的声音问:“你居然还留着那件校服?”
“嗯。”江洲暮没有抬头,低低地应了声。
顾朝夕又看见校服袖子上那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母。
“我当年怎么能绣出这么丑的字。”
江洲暮抬起头,将那件校服抓回怀里,仿佛被人说了几句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不丑。”
顾朝夕低眸,弯了眉眼,捧着他脸,亲在江洲暮眼睛上。
她打了个哈欠:“我困啦,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嗯。”江洲暮起身,重新将校服叠好撞进盒子里。
顾朝夕回头看见保险箱里的另两个小箱子。
“那里面是什么?”
江洲暮拿出来。
“还有密码?”顾朝夕左右看看问。
江洲暮低头过来输密码。
顾朝夕看着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
556677。
“……”顾朝夕:“哪有这么简单的密码?”
第一个打开的那个,里面只一张照片,当时林初薇发过的那张。
顾朝夕拿起来:“就一张照片?”
“嗯。”江洲暮说。
“那个呢?里面不会又是另一张吧?”
江洲暮依旧打开,一样的密码。
而这个稍大的一些的箱子里,却是满的。
是一颗颗已经破损的、被打得不能再用的网球。
顾朝夕脸上浅淡的笑僵住,偏过了头。
江洲暮又把它合了起来,东西全部放进保险箱,关好之后才来抱顾朝夕。
他什么也没说,就抱着她走回主卧,又将人放上床。
要起身时却被拦住,顾朝夕圈着他脖颈的手不松。
喉间仿佛梗住,连出声都困难,酸涩不堪。
“怎么还留着?”顾朝夕问。
江洲暮任她抱着,又小心地避开她伤着的腿,自己也上来。
“明天就扔。”他说。
顾朝夕侧了侧身,脸埋进他怀里,“嗯。我会提醒你的。”
江洲暮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
顾朝夕又说:“我们还有还多照片可以放进去,不是那些。”
江洲暮又拍拍她背,低声说:“本来就要扔的,因为太久没打开过保险箱了,所以才忘了。”
“真的?”
“真的。”江洲暮说:“失眠是因为后怕,七七,我庆幸你只是伤到了韧带,又后怕任何比它更糟的结果。”
“以后不会再发生了。”顾朝夕退开半许,眨眨眼:“可是这样我就又能每天见到你啦,是不是有失也有得?”
指尖刮了刮她鼻尖,江洲暮唇角扬了扬,没再说别的。
把人捞回怀里,拍拍她背说:“睡吧。”
-
因为受伤的事,顾朝夕在家呆了半个月。
江洲暮不是自己给她熬骨头汤,就是嘱咐阿姨熬,顾朝夕恢复得很快。
又是一个周末,顾朝夕醒来时,已经九点多。
她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石膏已经拆了,她自己早觉得好了,却仍被江洲暮“强制”在家又养了一周。
下楼路过冰糖的窝时,她走过去把那只被冰糖当成玩具的魔方抢过来。
“最近怎么什么东西都想咬?”顾朝夕跟冰糖说。
她随手把那只魔方扭了几下,也不管方法,就在手里转着。
厨房里有动静,顾朝夕放轻了脚步,路过吧台时随手把魔方扔在上面。
她踮着脚尖,看见江洲暮在流理台前的背影。
顾朝夕踮着脚尖走过去。
江洲暮正在切一颗牛油果,去核的时候,顾朝夕就忽然从他胳膊下钻进了怀里。
动作熟练又轻捷地挂在他身上。
江洲暮抽了张纸巾擦完手,便一手托着让她省力。
“醒了?”
顾朝夕说:“刚醒。”
江洲暮抱着笑了笑:“你这样我怎么做东西,嗯?”
“我不管。”顾朝夕哼了声。
她松开腿,又滑下来,改为环着江洲暮的腰。
“你就这样做。”顾朝夕说着,一只手从他白t底下伸了进去。
“别闹。”
顾朝夕抬眼,问他:“摸摸都不行吗。”
她讨价还价:“你昨晚也摸我了,我不能摸回来吗?”
江洲暮:“……”
顾朝夕又说:“我后天就回剧组了。”
这是开始迂回攻略了。
江洲暮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妥协了:“摸吧。”
毕竟他昨晚也是用的这个借口。
顾朝夕开心了,手指打了个圈,轻轻的一下。
江洲暮低眸,眸间染上一丝深意。
托着顾朝夕腋下,他又把人抱起来,放在一边干净的流理台上,下一秒直接垂首扣着她后颈吻上去。
“唔……”
手机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顾朝夕推他:“手机……”
江洲暮:“不管它。”
他这么说着,也直接托着顾朝夕把她抱起来,出了厨房绕过客厅就要上楼。
可还没踏上楼梯,门铃响了。
“……”
顾朝夕趴在他肩上笑。
江洲暮面无表情,把顾朝夕放下来,直接去开门。
陈渭手上还举着电话,看见他时一脸纳闷:“大周末的早上,在家怎么还不接电话?”
江洲暮:“有事?”
陈渭啧声:“你有点暴躁啊。”
陈渭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说:“是这样的,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臭丫头在我耳边吵了两个小时,我觉都没睡好。那个……你老婆不在家吧?”八壹中文網
顾朝夕刚好此时走出来。
陈渭顿了下,看着江洲暮说:“兄弟,这么多年了我没在别的地方对不起你过。”
这话刚说完,外面大门那就传来一道人声:“陈渭!你跑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
江洲暮看向陈渭,陈渭说:“……也就这么一次对不起你。”
陈溪风风火火地小跑过来,大概是看到了人,声音都是欣喜的:“洲暮哥哥,我回来啦!”
顾朝夕侧眸看江洲暮,江洲暮也看向她。
“……”
陈溪已经到了近前,眼睛像是只看见了江洲暮。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活力满满。
“洲暮哥哥,我们终于又见面啦,我可想你了。”陈溪笑着道。
陈渭咳了一声,扯了扯她,指指顾朝夕说:“叫姐姐。”
陈溪很乖:“姐姐!”
顾朝夕被她这样逗笑:“你好,我是顾朝夕。”
陈溪看着她:“朝夕姐姐,你好漂亮哦!”
“谢谢。”顾朝夕说。
陈溪又转回来看江洲暮:“洲暮哥哥,我特别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陈渭毫不留情地抬手捂住她的嘴,又冲顾朝夕说:“咳,别在意啊,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
陈溪掰开他手:“你才脑子有问题!”
陈溪又从身后的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上面还绑着一根红色系成蝴蝶结的丝带。
她递到江洲暮面前:“洲暮哥哥,我给你带了礼物哦。”
陈渭扶额,江洲暮道:“谢谢,但是我不能收。”
陈溪闻言,却直接塞到他手里,还一字一顿地说:“不行,别的都可以不要,这个你必须要!”
一脸的坚定。
说完又立刻凑到顾朝夕面前,张开手臂抱了一下她。
“姐姐,你们要很幸福很幸福才可以!”
这句说完,陈溪又像来时那样,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到门前还朝他们扬了扬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我走啦!拜拜!”
陈渭挠了挠头:“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他回头认真地问江洲暮:“她这是对你放手了?”
江洲暮踢了他一脚。
-
陈渭走之前,江洲暮把陈溪的礼物递给他:“帮我带回去给她。”
陈渭还没说话,顾朝夕就接了过来:“不。”
她望向江洲暮,说:“我放你书房。”
江洲暮:?
陈渭拍了拍他肩,语带安慰:“兄弟,我回家帮你祈福。”
撂下这句,陈渭飞速逃离现场,生怕无形的火焰烧着自己。
江洲暮跟着顾朝夕上楼。
“七七。”他说:“我可以解释。”
顾朝夕道:“不听。”
江洲暮:“……”
顾朝夕将那个小盒子放进一个柜子里。转过头来看见江洲暮脸上认真发愁的表情才笑了。
“我是真的不需要解释。”她说:“我比别人都了解你,而且……陈溪还挺可爱的,相信我,这个礼物她才不想要你还回去,画上句号也要仪式感的。”
她走过去,勾勾江洲暮下巴,“哼,你都当过多少小姑娘心头白月光了,洲暮哥哥?”
最后那四个字,咬得又轻又细。
挠在江洲暮心上,却仿佛被刨开了滚烫的熔岩。
“再叫一遍。”
顾朝夕笑,偏说:“我不要。”
江洲暮弯腰,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人扛在肩上朝主卧走。
顾朝夕惊,她这是触发了江洲暮觉醒技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