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她打我,她居然敢打我,我爹是卫青,我是长平侯长子,我姑母乃当今皇后,她打我,她怎么敢的啊!”
一张厚实的狼皮软榻上,浑身青紫,手上带着牙印,脸上一片乌青的孩童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凄惨,一众仆从不敢出声的跪在地上。
侍女小心翼翼的清理着伤口,药膏刚抹上便疼得卫伉身躯发颤,一下便将药盒扫到了地上。
卫府的管家见状不由得上前好生劝慰道:“小郎,上了药才便好的快了,届时便不疼了。”
卫伉闻言哭的更加厉害了:“全都给我滚!你们刚刚为什么不帮我打回去,她打我!她打我啊!”拥挤的房间之中跪满了仆从,回荡的哭腔显得愈发凄厉。
管家见状也不禁松了口气,能哭的那么大声,想来医师诊断的不错,确实只是皮外伤。
只是想到那个敢当街把长平侯长子摁在地上打的稚女,他还是不禁冒出了些许冷汗:“小郎,那稚女乃是薛府之中的人,我等又如何敢对其动手呢?”
这大汉朝中,违反主人的命令或许会受到惩罚,但不一定死,但是身为奴隶敢冒犯殴打士族,那肯定是必死无疑,否则这些侍从也不至于此刻都跪在地上了。
“废物,嗝,都是废嗝......”看着哭到不停打嗝的卫伉,管家在心疼之余也不禁觉得头疼至极。
那毕竟是丞相府上,如今薛家风头正盛,薛家家主薛泽不但贵为丞相,也因手握雪盐之利得陛下看重。
且长平侯府虽有威势,可那卫将军如今却也不在府上,夫人自第三子出生不久之后便卧病在床,不久后便与世长辞。
也就是说如今卫府之中的三个主人,不过是年仅十岁的卫伉,还有其二弟卫不疑与三弟卫登。
卫不疑今年才五岁,比他大哥卫伉还小上五岁,卫登就更不用说了,现还在襁褓之中牙牙学语。
整个卫家如今连一个能出门的大人都没有,他虽为卫家管事,也同属卫家族人,可却也仅算一介寻常人,着实不敢答应卫伉做什么回击之事。
哭了许久,也仍旧未得任何回应,卫伉终于哭干了眼泪,一抽一抽的打着嗝,看着房间之中跪满的仆从,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之感却涌上了心头。
爹爹在外出兵征战匈奴,娘亲在生下三弟不久之后便与世长辞,他想了许久,想到了姑母,可是姑母虽贵为皇后却也在皇宫之中难以入内。
卫家还有亲族,可是一想到那些卫家人,卫伉便不禁咬紧了牙关,比面对那个稚女更加愤恨的情绪却涌上了心头。
那些趋炎附势的卫家人不过是见如今父亲飞黄腾达之后才眼巴巴的凑了上来,背地里却和长安城中其它人一样瞧不起他,暗地里称呼他为马奴之子。
想到这,大颗大颗的眼泪不禁又开始从干涸的眼眶滑落,想继续哭嚎却连嗓子都沙哑得不能大叫出声。
“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我要打回去,我是长平侯之子......”
这一刻,卫伉颤抖着肩膀,他从未有过如此屈辱无助的时刻。
管家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卫伉抽泣,许久之后,一道哽咽发哑的声音终于在他耳旁响起。
“我,我要表兄,我要去找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