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如同薛良所言的那一般,时间越往后,雪下的越大,积雪堆的越多,遭受选难的人群规模便愈发的大了起来,陆陆续续的有难民聚集到阳城。
这些人是在雪灾之中幸存,而来到阳城寻求活下去希望的人,还有很多人是直接冻死在了路上,再也见不到明年春天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连逃难也需要人们具备一定的财富,可能是衣物,粮食,没有受伤的体魄,比较健康的身躯。
秦家仍旧没有同孙汇所说的那一般向外招收奴隶,仍旧是好心得近乎愚蠢一般在外开设粥棚,搭建房屋,而后安抚灾民。
只是救济的范围改成了老弱孩童,那些四肢健全的成年人便不去理会,阳城内的其它士族与格格不入的秦家形成了一定的默契。
大家挑选着还算健壮成年人充当家中的奴隶,而那些没人要的老人孩子接受秦家的救济,两者融洽的在阳城外消化这批难民。
秦竹长同薛家的奴仆在外维持着秩序,而秦梨则依照着些许知识,以木板木块做成简陋的住所,然后在其中点燃火堆,又在缝隙之中填充冰雪。
因着内部环境的温度升高,内部冰雪会逐渐融化,然后因着外界寒冷,这些融化的冰雪又会逐渐结冰,随后将这些简陋的房屋空隙全都填充起来阻挡外界的寒风。
再加上依照秦梨所言,建造出的居所十分狭小,只够二三人入内相依取暖,而后只留部分空隙外出通风。
而冰壳内部的二氧化碳浓度提升下沉,这就使得其中温度保持在了一个冻不死人的平衡状态。
她向来知晓这人间是个吃人的地方,但就因为见识了太多人,看过了太多事,经历了困苦之后她才仍旧愿意去坚守本心。
这人间拥有诸多不足,但是一个国家可以令大部分四肢健全的人劳动后就能吃饱,饿不死,那剩余的攀比攀登生活苦难,在生死面前也就不值一提了。
很小的时候身边的同学老师都向往着西方,渴望着出国留学,希望能成为海归,许多人都把海归两个字当做一个身份上的标签。
仿佛出过国就高人一等,和别人生出不同,仿佛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就是这世上的人上人一般。
那里无疑是富裕的,但是有很多人从来没有去思考过,那里为什么富裕。
是土地特别肥沃吗?是那里的人都身材壮硕,比别的土地上的人都聪慧吗?
事实就是那一个号称日不落的帝国崩溃后的百年时间里,那些已经自称独立的国家仍旧没有真正的获得解放。
没有人去问为什么拥有那些明明土地,土壤也丝毫不贫瘠,甚至肥沃无比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令国民挨饿的国家。
明明生产出了如此之多的粮食,却要大批量的出口,而且还不能获得多少的利益,最后令国民忍饥挨饿,让年迈的英雄登台重新竞选总统。
也没有人问过,为什么有的国家分明拥有充足的土地可以保障自己的生活,可这些土地却由国外的集团所把控,法律上这叫承包,这叫租借。
于是这个国家的民众连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种植什么都无法决定,还要被收购原料,收买那些加工过后的产品。
然后收纳那些所谓发达国家的垃圾,在垃圾里面捡出来丢弃的面包,肉块,重新分类加工端上餐桌。
因为这些国家富裕得可以随意舍弃的垃圾,就是这些小国贫苦人民梦寐以求的优越蛋白质,那些人日复一日的囚禁在贫困之中,无人在意。
这些是不会有人看见的事情,大家只会看到那些繁华的风景,堆积的财富,高昂的工资,叫人动容的利益。
没有人在意财富从何而来,大家只在意财富的本身,从而忽略这些利益的来源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看起来贫苦于是卑贱的人到底是为什么卑贱。
不过是人吃人罢了,此事自古有之,只是不点明,那大家就是会对那些罪恶视而不见,大家就是会因大舍小,这是天性,违背天性的才是少数。
如果你太过弱小,那遭遇的苦难如若不够瞩目,那也仍旧是一种无能为力的错误。
区区几千难民罢了,只要能让阳城本地的士族瓜分收容,消化后转化为自身的奴隶曲部。
那这样的事情就无需要再向上延伸,而后闹到长安之中令殿下派遣军队,开粮放仓救助世人。
除非这些苦难扩散至了一定规模,或许会产生难以忽视的亏空,于是才会让人值得重视。
秦竹曾经问过她,长安为何如此繁华。
她说是因为天下财源皆聚于此地,于是长安才如此繁华。
那天下财源为何皆聚于长安呢?
这正是因为士族大量收敛奴隶,占据土地,化公为私,于是才得以获得这片繁华。
士族是维持稳定的守护者也是剥削者,这两者之间毫不冲突。
她感到吃惊,只是因为之前在山中方寸之地所知甚少,所以不知道吃人这件事,对于士族而言,竟然是如此光明正大无需掩饰,甚至默契到了成了无需言说的规矩。
这大汉最顶尖的士族皇权,各个势力全都聚集在此,在长安为棋者,大汉疆土为棋盘,而后于其中博弈。
任何士族的兴衰荣辱都在这棋盘之中显露无疑,无论有多少人陨落也总有人向上攀爬。
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因为人天生就是会吃人的。
事实上,那些遇见天灾人祸的不幸人们只要在士族能力范围内得以消化,成为士族口中的养料。
那士族也会被认为是稳定大汉根基的存在,这就是各个地方产生士族并存在的缘由。
稳定族群,占据资源,生产资源,随后杜绝一定程度上的灾祸,在这个律法还未成熟的时代,士族才是定期清缴山匪,外界野兽的主要输出。
因为士族将领地视为私产,所以不允许内部发生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