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和少爷投缘,就好好照看他。”
楚夫人是个年轻的贵妇人,模样端庄明媚,精致大气的妆容下看不太出年纪。
她和楚子裕待在一处,猜是母子的多,倒没人看出小孩是她的孙辈。
打量了一会儿宣朝歌的面容,她微微地笑了起来,那股珠光宝气的威严霎时缓和下来,显得十分亲和:“确实生得好看,怪不得小年喜欢。”
宣朝歌客气了几句,她又转了转脸,冲身边的佣人说:“把前几天送来的那套翡翠拿出来。”
佣人应了声,去取首饰,另一名佣人则恭顺地奉上一份合同,宣朝歌不明所以地接了。
“小宣,你看看。”
楚夫人温和地看着她,“连骁脾气大,身边一直没人跟着,有女孩去他那……照看小年,我也能放心些。”
楚夫人的心思毫不遮掩。
如果说在楚连骁二十一岁前,她还一心想为儿子相看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现在的标准则是对方不被楚连骁赶走,性别为女,就万幸了。
不说别的,但凡进了她楚家,没人会敢于拿新妇的出身说事。
宣朝歌的相貌无可挑剔,白手起家,履历清白,还和小孩子相处得融洽,比起她曾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简直可以说是好极了。
这是宣朝歌拿到的第二份楚家的合同,上一份还搁置着,能拖就拖。
新的这份却与此前的相反,是聘任管家的合同,职责主要在照顾小孩上。
宣朝歌翻阅片刻,看见工作地点的条款,略微挑了挑眉。
是楚连骁的住处。
就工作性质而言,这全然符合任务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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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宣朝歌是在上次晚宴蒙骗了楚家的小少爷。”
身着蓝长裙的女人刻薄道:“要是我家公司有人请这样的歌手来表演,不辞退策划都是我好心。”
曲易亭漫不经心地听着,看见远处一道倩影拐入了走廊,眉头一皱,跟了上去。
宣朝歌早早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原本想去找小孩,后来索性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对方。
曲易亭缓缓走上前:“没人教过你,不要在别人家乱走吗?”
宣朝歌眼中晃过一丝微妙的嘲讽。
管得还挺宽。
“别以为小少爷一个孩子站在你那边就有用。”曲易亭低声警告道,“他父亲可不是好惹的,别人看不穿你,他怎么会看不穿?”
面前的女人趾高气扬,宣朝歌都难以想象原主的性格是有多懦弱,才让随便一个所谓“朋友”都敢这样对她。
即便在明知她有楚小少爷做靠山的前提下。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些人借原主的名气蹭了许多热度,却有意放出编造的黑料,说漏嘴,泼脏水,无所不用其极。
她们是心知肚明,宣朝歌从小习惯了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不会做任何撕破脸的事。
见宣朝歌不说话,曲易亭眼神直盯盯地打量宣朝歌无暇的面容,心中的不平终于散去了些许。
曾经骗得宣朝歌与她亲密的时候,曲易亭十分想想从宣朝歌的衣食住行中发现她维持美貌的秘诀。
后来发现根本没有。
宣朝歌的皮肤晒得再过分也白皙得光彩夺目,怎么吃垃圾食品都不发胖,她将慢性毁容的激素成分加在昂贵的护肤品中送给当时还是穷学生的宣朝歌,过了许久却发现毫无效果。
后来问起,宣朝歌才不好意思地承认她根本懒得护肤。
曲易亭原本接近宣朝歌是看她漂亮又不富裕,可怜她,后来却暗生嫉妒。
尤其在她毫不费力便获得了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成就时。
曲易亭想借她名气红火,走她的成名之路代替她,却发现她的粉丝并不为黑料所动。
宣朝歌这个傻子还真以为她是不小心才说错话。
长得好又怎样?嫁入楚家的是她,最后的赢家也是她。
权力是那样让人心醉。她忽然恶向胆边生,心中忽而升起强烈的破坏欲。
划破这张脸,也可以说是意外吧。
这时,她忽然看见,宣朝歌精致而完美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嘲讽的笑意。
那双眼漂亮狭长,眸光昳丽如春水,又凌厉得如同刀锋,动人心魄。
她一时错觉自己被看透了。
曲易亭恼羞成怒,声调冷冷道:“就你做过那些不光彩的事,别再痴心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攥了攥自己尖长锋利的美甲,忽然抬起手,恨恨一巴掌扇了过去。
宣朝歌似乎吓傻了,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
“什么不光彩的事,说说看?”宣朝歌温声问她。
她的手没有碰到宣朝歌的侧脸,却感受到手腕处传来骨裂般的剧痛。
宣朝歌狠狠捏住了她的手,细白的手指看似脆弱,实则力道极大,她百般挣扎不见成效,仿佛被铁钳束缚。
女人额头上冒出冷汗,神情登时变得有些恐惧:“你这个贱人,你敢……”
“啪!”
她的脸别向一旁,狼狈至极,鲜红的手掌印缓慢浮现出来。
“不敢什么?”宣朝歌的声线优美,甩了甩刚刚回赠她耳光的手,语气冰冷讥讽得使人心惊,“嘴巴放干净点。”
她从未听宣朝歌口中吐出过反驳她的话,一时竟愣住了。
无穷的愤怒与屈辱冲上她的心间,她语不成句,震惊地看着面前那个淡漠又嚣张的女人。
“……你等着。”她后退一步,捂着自己火辣辣的侧脸,“你等着!”
前厅中。
女人捂着脸,楚楚可怜地走向人群中的男人。
诸人神情各异,男人神情一变,被曲易亭挽到角落告状。
“我被家里的保姆打了。”曲易亭向他展示手臂上的划痕,脸颊红肿,泪光莹莹道,“可她是小少爷的保姆,有人护着,我不敢追究。”
看着楚洪斌震怒的神情,曲易亭心中快慰至极。
一时巴不得宣朝歌做得更过分,才好把她彻底赶走。
否则曲易亭于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