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知道了内情,但宣朝歌表面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一如既往的自然。
荣彻也非常自然。
他本来就对宣宁很温和,今天还是一样。
既然他没打算说,宣朝歌也不急着戳穿。
崽倒是看起来很高兴。
宣宁涉世不深,对父亲角色的缺失没有过任何遗憾。多了这么个人,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至少荣彻不是个坏人,崽也挺开心的,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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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宁现在越来越喜欢上学了。
除了上课的时候有点无聊以外,下课的时间都非常好玩,他有了很多好朋友,比以前自己待在家里热闹多了。
下午在球场踢球,一个隔壁二班的男孩忽然来到球场边,大喊:“宁哥!阳哥!我明天生日聚会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宣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匡向阳已经兴奋起来,隔着宽敞的球场喊话回复:“好!我们会去的!”
宣宁:……
“明天我爸回基地了,和我妈一起来学校接我,正好让他们送我过去。”匡向阳说,“你爸妈有空吗?没空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在还没来得及告诉朋友们他没爸爸的时候,宣宁就已经发现自己有爸爸了。
虽然麻麻还不知道,但他的朋友都知道的。
宣宁摇了摇头:“他们很忙的,我和你去吧。”
因为学校的校车很方便,爸爸妈妈一般会在大院的车站等他,不会来接他。
“准备什么礼物呢?”匡向阳挠了挠头,有些纠结。
宣宁也思考了起来。
他来到学校,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
生日是什么他知道,但生日要开聚会还要收礼物是他今天才学会的。
顺着球场边的小径走了一会儿,宣宁看见了一个生物园。
刚开学的时候,这个生物园被封了起来,似乎是最近才开放的,石板路很新,道路两侧的仿生灌木葱茏。
看见没去过的地方,匡向阳果然按捺不住了:“我们去那里玩玩。”
没跑几步,他却忽然被宣宁拽住了,站定在草丛的边缘。
宣宁:“小心。”
匡向阳隐约感受到一道残影从他面前闪过,因为速度太快,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
宣宁放眼望去,蹙起眉,凝视着墙边的草丛。
细微的叫声伴随着草木被撩动的沙沙声响起,宣宁眨了眨眼,忽然笃定道:“是小猫。”
猫!
这是小孩们鲜少亲眼见到的物种。
因为末世兽类异变,能在家饲养宠物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存的猫科动物大多存在于野外。
“那怎么办?”匡向阳轻声问道。
宣宁没说话,紧盯着不断晃动的树丛。
小猫跑得很快,但是宣宁的动作更快。
别人还没看清,宣宁已经跳进了绿化带的缺口处,迅速地蹲下伸手一捉,提着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走了出来。
小猫咪张牙舞爪,因为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皮而无法反抗。
好可爱!
匡向阳的手蠢蠢欲动,宣宁拎着小猫往后躲了躲。
“别摸。”宣宁在实验室见过类似的小动物,提醒道,“可能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的,摸了很危险。”
匡向阳的表情紧张起来:“那你怎么办!”
宣宁安慰朋友:“我应该没事哒。”
如果一定要说,他才是在场危险性最高的实验体。
小猫被他抱在怀里薅了薅毛,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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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触发任务:促成目标的父母同时前往学校目标回家,奖励永久阈值x5。”
列车进站,车门缓缓打开,宣朝歌往旁边避了一步,让后面的人先上。
她思考了片刻,转身向另一面的车站走去。
宣宁心眼不多,但嘴很严,答应过别人不说的事情真的不会乱说出去。
系统已经证实过,不过宣朝歌还是找机会做了个亲子鉴定。
结果是荣彻真的没骗小孩。
一所旁的训练厅是a军区设施最完备的地方,荣彻任务结束后回基地还没多久,平时经常在这里。
宣朝歌随便找了个事由去一所,送完资料过后,刷卡进了训练厅内。
s级佣兵的训练场在高层,人员稀少,门卫是新来的,特地核验过她的身份卡才放她进去。
系统已经通知过她荣彻的坐标,宣朝歌不好显得自己目的性太强,先进了场馆。
走进场馆,一个佣兵已经回过头来,诧异道:“哟,宣医生,稀客啊。”
宣朝歌笑着点点头。
“来找人?”莫峰闻问道。
宣朝歌虽然身手不错,但没有维持巅峰状态的必要,并不常到训练厅来。
他这么说,宣朝歌也没有兜圈子的必要了:“见到荣彻了么?”
“彻哥啊,刚走,你去更衣间那头看看,应该还没离开吧。”莫峰闻猜想道。
宣朝歌当然知道荣彻还没离开,了然地点点头,到更衣间那头去堵他。
训练厅的门口距离更衣间有一条狭长的走廊,宣朝歌站在出口处,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亲子鉴定报告。
走廊另一头传来门开了又关的声响,宣朝歌抬起眼,正好看见荣彻意外地挑起眉注视着她,往这边走来。
男人漆黑的短发潮湿,黑浓凌厉的眉眼间似乎还带着水汽。
断眉显凶,然而他的眼神温和内敛,只让人觉得仿佛大型的猫科凶兽般懒散。
他穿着工装裤,露在训练背心外的手臂肌肉流畅,线条修长有力,距离愈近,那股锋芒毕露的强势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宣宁长了一副漂亮又凌厉的好相貌可能也有他的原因。
宣朝歌没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地把报告递给他,看他的反应。
荣彻垂眸看了几眼报告。
“小孩子。”他唇畔的弧度有些许无奈,“我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你说。”
他在基地来来去去,其实没几天多留,和宣朝歌更是见不上几面。
宣朝歌不能暴露自己有系统,只能让崽背了这个锅了。
她面不改色道:“他说梦话被我听见的,你别怪他。”
荣彻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怪他?他不恨我已经是万幸。”
宣朝歌没料到荣彻的用词会这么直白,微怔了怔:“他当然不会恨你。”
宣宁原本不懂事,现在懂事了也没体会过苦大仇深。
小孩甚至很喜欢和荣彻玩,从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更不可能恨他。
“那是因为你救他出来了。”荣彻将报告折了起来,手背筋骨明显,声线微沉,“如果他还在中心基地,知道有人能救他却一无所知,我想不出他不恨我的理由。”
宣朝歌知道他原本半年前就会死去,也无法要求太多。
“你毕竟什么也不知道。”她平静地说。
“因为我不想回去。”荣彻坦言道,“那个地方……就算变了,我也没想过和它对立,索性不看。这是我做过唯一一件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