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态度十分郑重其事,如果不是宣朝歌知道自己好得不能再好,估计要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想着,她望向一旁的楚连骁,认真道,“医生说我过两天能出院,那就今天出吧。”
楚连骁攥住她的手,漫不经心道,“不急。”
宣朝歌劝道,“怎么不急?你天天待医院也不像话。”
楚连骁在这,楚子裕天天来医院看她也很麻烦,简直像搬了个家。
“我天天待在家就像话了?”
楚连骁反问她,一手按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了。”
宣朝歌强调道。
她想出院想了几天,前几天不成功都算了,今天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因为楚连骁分明也心知肚明她的状态很好。
而且留在医院多一天,楚连骁也不离开,有些事他不出面就随意耽搁了,宣朝歌都替他手下的人心塞。
“我担心你?”楚连骁搂过她,淡漠的声音压在她耳边,“我是离不开你。”
看不见才会担心。
宣朝歌耳畔一麻,抿了抿唇道,“天天让小孩住在医院也不好……”
“让他回家。”
男人的声线冷沉,流连在她颈侧的触感却温热柔软,仿佛能乱人心志。
她闭了闭眼,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半晌才轻声答道,“不行。”
一个小孩子住那么大的房子多孤单。
是亲生的吗?
宣朝歌想得心里来气,拍了楚连骁的肩膀一巴掌。
“就今天回,你让医生说实话。”
楚连骁盯着她道,“求我。”
宣朝歌意外地睁大眼,“你飘了?”
“那你听话。”
“你怎么不听话?”
她瞪着楚连骁,剔透的眼中仿佛只有一人。
楚连骁看着她,权衡片刻后按着她的后腰,让她离自己更近了,“我也听。”
宣朝歌跪坐在他腿上,心里还算满意,亲了一下他的唇。
楚连骁却抬手按住她的后脑,不允许她离开,辗转纠缠。
直到宣朝歌隐约听见门外的动静,匆匆与他分开,略显苍白的面容精致而娇弱,唇色却红了不少。
楚连骁靠坐在沙发中,垂眸看着她,手掌在她细腻的颈间摩挲着,另一只手却仍然扣着她的腰。
“有人来了。”
宣朝歌压着声音警告他,拉开男人的手,站到地面上转身盯着门边。
果然没多久,病房门被打开,小孩子兴高采烈地跑进来。
“妈咪!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不是早上才见过吗。”
宣朝歌的声音无奈又温柔,小孩子拉着她的手,脸颊在她手臂边蹭来蹭去。
楚连骁深邃的眉目阴沉,对着儿子道,“你手里的东西拿出去。”
宣朝歌搂过小孩子,从他手里的袋子里拿奶茶,“我喝一口。”
楚子裕乖乖巧巧地点头,“好哇好哇,妈妈喝。”
他拆了包装给奶茶插好吸管,又掏出附赠的纸巾擦干净塑料杯外的水珠。
楚连骁盯着他们看,宣朝歌摸了摸儿子的头,终于喝上了这么多天来第一口饮料。
还是崽孝顺。
她旁若无人地喝了两口奶茶,舔了舔唇边的奶沫,顺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又抱着儿子看向楚连骁。
“楚连骁……”你要不要也尝一下。
反正他不会喝,还是她自己的。
楚连骁拿起奶茶递给楚子裕,“喝完了,拿出去吧。”
虽然宣朝歌反复强调自己没事,但他并不放心。
宣朝歌的笑容消失,温声道,“老公。”
她的称呼很合楚连骁的心意,不过语气柔和得堪称危险。
无论什么时候,宣朝歌最常叫他的全名,这样的情况就是在儿子面前给楚连骁些许面子,固执己见的结果他自行掂量。
楚连骁被她看了两秒,没有动作,楚子裕却飞快地把奶茶递回她手里。
“没喝完,妈咪再喝几口。”楚子裕信誓旦旦,“医生说可以喝哒。”
楚连骁找到台阶,漫不经心地点头。
仿佛他什么也没说过。
宣朝歌赞同,“好的。”
皆大欢喜。
小孩子放学再被人送到医院,时间刚好差不多到饭点。
既然要出院,宣朝歌一餐也不想在医院多吃。
离开医院前,宣朝歌打量了一下楚连骁,找出领带帮他系好了。
楚连骁垂眸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这种事宣朝歌并不常做。
宣朝歌把领结整理好,又整了整他的衣领,一丝不苟的装扮将他的身形衬得更为矜贵显眼。
她抬起眼,见楚连骁眼神凝重,便不明就里般偏了偏头,“不想系就拆了。”
这样看着她干什么?
楚连骁不置可否,宣朝歌又理了理儿子的衣着。
楚子裕穿着校服,学校统一的制服设计得很好看,小孩子披着外套的模样端正又贵气。
到了宣朝歌指名要去的餐厅,门前等着一众西装革履的男人。
楚连骁下车,侧眸看了宣朝歌一眼,锋利的眉梢抬了抬。
其中为首的一位走上前,恭谨道,“楚总,恒喻集团的张董在等您。”
楚连骁没做声,宣朝歌低声道,“人家这次带着诚意来和解,你不出面不好。去吧,我和小年等你。”
她看向助理,“你和黎斌也跟去。”
“是。”
助理低下头,向下属使眼色,几个人自觉出列走到他身后。
楚连骁:……
他的地位还在,却感觉像被架空了。
楚子裕看看楚连骁又看看宣朝歌,懂事地道,“爸爸拜拜。”
“嗯。”
楚连骁移开目光,摸了摸儿子的头,“走了。”
楚家内部的信息十分灵通,几乎是宣朝歌闲着没事去过医院空中花园的第二天,许多人便知晓了此前的葬礼只是幌子。
再想到前段时间楚连骁重用的人,不少人已经将宣朝歌的‘假死’解释成疗愈重病的手段。
传言真真假假,毋庸置疑的便是她一如既往的话语权。
包厢门打开,装潢讲究的室内零星坐着几个人,见了楚连骁,满面堆笑地迎上来。
一个年轻人候在门口,半晌忍不住低声道:“夫人这样擅作主张,我还以为楚总会生气。”
此前外人一度以为两家要斗到你死我活,恒喻退市在即,楚家也没得到好处。
黎斌斜他一眼,“我早说了,楚总不会对那位发火。”
楚连骁的独裁是出了名的,近年来少数几次扭转立场也不是因为听进了智囊团的意见,而是因为宣朝歌与他意见相悖。
宣朝歌只干预过几次,没有一次是错的。
还真不能不信。
-
宣朝歌被儿子牵着从包厢中的露台走出去,在院中乱逛。
“好多天鹅呀。”
楚子裕蹲在湖边看黑天鹅,感慨,“家里只有白的,我想带一只黑的回去。”
就没那么单调了。
宣朝歌想了想儿子在老宅后院养的一大堆动物,“天鹅会吃小鱼哦。”
老宅的鱼池原本养了不少名贵的鱼种,后来越养越少,肯定是小孩子分开养全都要的打算出了岔子。
维系生态平衡真的很复杂。
楚子裕沉默。
“那好吧,我拍一下给家里的鹅看。”
小孩子拿出手机对着小湖拍了几张,“如果它们喜欢,我再带你回家。”
这句话是对湖里的鹅说的。
喜不喜欢还不是他说得算。
宣朝歌有点想笑。
楚连骁来到餐厅的院落中时,宣朝歌光顾着陪儿子拍照了。
“爸爸!”
小孩招呼了一声,继续追着餐厅里养的孔雀拍照。
宣朝歌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往湖边走,精致的桃花眼中带着笑意。
楚连骁从容地任由她牵,没走两步就变成了他揽住她的腰。
楚子裕等不到孔雀开屏,便毫不讲究地坐在了花圃边的石阶上。
小孩子举起相机转向湖边,随意拍了一张,画面里宣朝歌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冲镜头微微笑着。
楚连骁站在一旁,还是那副与在外正式留影上没有区别,不苟言笑的神情。
十分登对的场景。
让楚子裕忽然想起那张明明和他很有关系,自己作为儿子却完全没有出镜的婚纱照。
怎么这张照片又和他没关系了!
楚子裕把相机递回给侍应生,“我先不拍了,你帮我拍。”
宣朝歌疑惑地偏头,见儿子飞快跑过来,站在他们面前转身。
小孩子把自己塞进画面里,对着服务员道,“对,就这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