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门弟子这么不经打么?属实无趣。”
与此同时。
在落霞峰,用魂境观察着凤未初一举一动的帝墨幽与不请自来只为了偷得浮生喝口酒的大长老,正好听着这句话。
帝墨幽喝茶的手顿了顿,宠溺的勾唇轻笑,挥袖将魂镜收了起来。
“这便是你数次袒护称其为落霞峰之人?”
玄岚仰头咂了一口酒,醉眼朦胧的侧身靠在石桌边,看似无意的询问道:“之前药仙岛一事,还有后面的紫灵宫一事也都是因为他吧……”
“嗯,是她。”帝墨幽淡淡的应了一句。
负手在背后站起身来,眼前浅金色光芒闪过,一抹白绸遮住了眼睛,清冷孤绝如同尘外仙,迈步几欲往外走。
砰——
酒葫芦从身侧划过。
帝墨幽背在身后的手腕轻晃,唤出了谪鳞剑,用剑鞘尾端稳稳的接住了酒葫芦颠了颠,低声说着:“屋里,有给您带回来的三十年梨酥琼,冷酒易伤身,多喝梦易醒……”
“算你小子还惦记着师父。”玄岚拿回酒葫芦,醉眼轻抬,自言自语的轻叹道:“你心甘情愿进森罗塔也是因为他?”
帝墨幽回眸,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是……”
“为了出塔,选择进最顶层七十二煞天诛阵,也是为了他?天诛阵留下的伤还没好全吧……”
帝墨幽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指腹轻轻抚摸着手背上的银指链,看着玄岚,不答反问道:“师父,若换做是你,难道不会入阵……”
会,当然会。
玄岚靠在石桌边,半眯的醉眼中,流露过一丝心痛一闪而至,不过遮掩的极好,摆摆手沉声道:“要去便去,莫在这拘着,影响为师喝酒的心情……”
耽误自己醉里赏花,梦中看她。
就在帝墨幽要御剑离开落霞峰封印的时候。
耳聪目明的听到了身后一丝低叹:“臭小子长大了,临妘,你不必担心他这小子会一直狗都嫌没个知心人了……”
负手站在谪鳞剑上的他并没有停下。
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可是衣袖下的手却依旧还是忍不住的握紧了些,指节有些发白,刚才还在淡笑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记忆中。
浮现出一张温柔到极致的面庞,正欣慰的看着他,挂着熟悉的淡雅的笑容,低声说着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刚被师父领回阙云宗的那几年。
每次在自己被师父拎着练剑,故意说没练好不给吃饭的时候,师母就会柔柔的唤一声:“回来喝汤了,今天炖了淮山老鸭……”
说完之后转过头,叉着腰教训师父道:“喝汤,可不算吃饭。不过玄岚你今晚的酒没收了。”
每每这时候,师父就会顺坡下驴,冷着脸却眼底无奈含笑的说着:“还不快去洗手吃饭?吃完饭再滚回来练剑!”
师母还会在自己每年天谴的第二天,像是一无所知的那样准备酒菜,不过给自己的永远会多一盅滋补调理的药汤,以及一小碟酸甜的果脯。
就连他习药识药的本事,也是跟师母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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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中起了风。
脚踏雷云腾空而起并且已经清洗干净的奔雷,载着玩够了的凤未初离开了这片泥潭。
至于被打成了猪头的四人,取走属于外门守阵弟子的木牌后,凤未初用藤蔓将几人缠了个结结实实,扔在这满是腐朽味道的泥潭里自我反省。
顺道在走之前。
‘温柔’的打听了一下幻剑林中守阵弟子的实力。
得知一共安排了三组外门弟子入阵,每组十二人,大多都处于灵虚境,只有少数几个在灵皇境,并且其中有两人处于灵圣境中阶……
说到这两个人的时候。
被打成猪头的男子还蠢不自知的叫嚣威胁道:“两位师兄已经踏足灵圣境好几年,并且分别是雷系和风系,对付你这个木系绰绰有余。识相的最好找个狗洞躲上三……”
然后。
不负所望的又换了一顿鞭子,鞭鞭都往脸上招呼。
这才住了口,让耳根清净了些……
虽然她和这四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不至于要了性命,不过他们几个想抢奔雷,她又如何会放她们在幻剑林中继续找其他人麻烦。
反正,她可从来没有自诩什么好人……
与此同时。
幻剑林入口外,盯着水镜的众位弟子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外门弟子们扬眉吐气,正好整以暇的吃瓜看戏,而随着余瑶儿前来的穹梅峰众人,则集体笼罩在比冰点还要低的低气压中,铁青着脸色狼狈离开……
“舒坦,看着这些趾高气昂的所谓内门骄子就不舒服,可算有人灭灭他们的威风了……”
“内门也不是都这样,几个长老里,也就穹梅峰阴盛阳衰,实力不够看鬼把戏一大堆,只要长得好看,都能入得了那位长老的眼……”
“说得倒也是。苍松、竹幽、寒柏三峰好几年的幺蛾子都没穹梅峰一家惹的多。要我说最清净的要数落霞峰的五长老,就没收过徒弟……”
“……”
“说不定今年之后风向就要转了,你们还是太年轻……”
大嗓门的执事长老远远看着浅金色莲花一闪而逝,扬声开口的同时也在提醒着众人注意言辞:“内门各峰长老的事情还容不得你们几个胡诌,滚回去抄写剑诀两百遍!”
虽说内门、外门两边弟子因为内门试炼资格人数的事情积怨已久,不过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好,免得祸从口出。
在他们面前说也就罢了,若是传扬开来,内门外门不合岂不是让其他宗门的看了笑话……
水镜外的这一出闹剧,水镜内的凤未初无从知晓。
乘着奔雷的她走走停停,在知晓了守阵弟子们实力之后,反倒是大摇大摆的闲逛起来,一点都看不出来着急。
偶尔碰上些不长眼的,顺手也就给教训了。
木牌要拿,人也要揍。
就是这么一副嚣张又散漫的样子,却又让人拿她没有办法。
说她狂吧。
完全不主动惹事,几乎都是不长眼的自己送上门来;
说她乖吧。
又和这个字完全不沾边,冒犯她的人一个个都被揍得比鬼还吓人,然后用藤蔓缠成茧丢在林中。
闲逛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凤未初经过一处艳红的枫林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夹杂在一阵喧哗里。
顺着声音晃悠过去。
懒懒的倚躺在奔雷背上,噙着一抹坏笑打量着下方闹哄哄的一团,看起来似乎是有三方人马在僵持。
其中抱着紫貂的萝莉,一己之力挑的其中两方一致对外,两支入山试炼的队伍联起手来,反将数位守阵弟子给围在了其中。
而她自己却置身事外的躲在人群后面,为紫貂顺毛,并且优哉游哉的看戏,时而在其中不咸不淡的‘提醒’两句。
果不其然。
守阵弟子与入门试炼之人之间,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不可调和,说话间就要开打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