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阿彦。
公子说暂且没办法让他进黄家做事,就让他在附近找间屋子住下,方便听公子的吩咐。
阿彦急忙迎了公子进来,拱手问:“公子深夜过来,是有什么急事要吩咐?”
李谨在阿彦耳边说了几句,又肃然叮嘱:“此事今晚就办!”
阿彦见公子严肃的模样就知,这人怕是把公子得罪狠了,不是找死吗?
他不敢马虎,埋头拱手:“属下听命!”
第二日清晨,黄小萃照常开门做生意,却见街上多了不少巡城的官差。
李谨坐在旁边喝茶,对外头的情形并不关心。
几个妇人在店中挑选料子做衣裳,边选边聊道:
“唉,咱们云溪县以往挺太平,今日怎么出了这档子事!”
“是啊,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匪徒,林家那么高的院墙竟拦不住他们。”
黄小萃原本在整理料子,没有打扰客人们闲聊,听到“林家”二字才忍不住问道:“昨晚林家出了什么事吗?”
一个妇人惊讶:“小黄夫人你不知道吗,林家出大事了!”
“昨晚有人潜入林府,劫走了林家大公子!”
“有这事?”黄小萃也惊异。
“是啊,听说那些人潜入林府,谁也没惊动,不图财也不图别的,单单只劫走林家大公子,将人家打得只剩半条命,丢弃在了背街小巷里。”
“林家可是大户人家,多少家丁巡夜,墙又那样高,他们竟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身手得有多好!”
“唉,林家大公子也不是个人,人傻就罢,平日里还爱上街惹事,活该被教训!”
“你这话在屋子里说说就罢,千万别让官差听见,谁不知程大人和林家的关系好得很。”
黄小萃听着她们议论,没有再说话。
送走客人们,黄小萃才小声问李谨:“阿谨,你说劫走林文虎的会是什么人?”
“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给了林家一个教训,替你出了口恶气,就是替天行道的好人。”李谨放下茶盏淡淡道,“是恶人也不打紧,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黄小萃笑了笑,他这话说得也没错。
忽然,门外来了不少人,挡住了阳光,投下一片阴影在地上。
黄小萃回头看去,是一群小厮,都穿着一样的衣裳,将门堵得严实。
“你们……”
黄小萃刚想问,他们往两边退后,留出一条路来。
一个锦衣妇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店里,冷笑了声:“黄小萃,你好大的胆子!”
来的竟是她姨母林黄氏,好久不见。
黄小萃云里雾里,“姨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黄氏绷着脸道:“别叫我姨母,我没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外甥女!”
黄小萃也不恼,知道来者不善,暂且耐着心问了句:“不知林二夫人来此所为何事?”
“你既已如愿嫁了别人,又拿回了铺子,便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又作甚要来招惹我们文虎?”林黄氏睨了睨黄小萃,坐到了客座上。
林家家丁将店铺围了起来,一个个神色凶悍。
李谨看了看家丁们,瞥着林黄氏道:“这不是你们要来犯我们,怎成了我娘子的不是?”
林黄氏猛地一拍桌子,“来人,把这个伤人的狂徒拿下,送去衙门交给县令大人发落!”
黄小萃莫名其妙,顾不得他们人多势众,快步过去站到李谨面前,隔开了他和那些家丁。
她看向林黄氏,娥眉紧蹙,“林夫人,你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文虎昨夜被人掳走,打得血肉模糊,险些丢了性命,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林黄氏怒指李谨,“都是你这赘婿干的好事,他想杀了文虎!”
黄小萃轻笑了声,“林夫人的罪名怎还越扣越大了?先是伤人,如今竟成了杀人,叫我们怎知你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林黄氏瞪着黄小萃,“黄小萃,你的相公雇凶重伤我家文虎,这个官司他吃定了,我们林家要他血债血偿,你也逃不了!”
黄小萃站得端正,丝毫不胆怯,“林夫人,话可不能乱说,我家相公一向本分,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哪儿雇凶,又几时要打你家大公子?”
“我有人证在,我家文虎昨日回去,脸上已然挨了他一拳,我本想今日再找你要说法,没想到你们变本加厉,雇人闯入私宅,要置文虎于死地!”
“人证,什么人证?”黄小萃颦眉问。
昨日林文虎的确挨了一拳,是苏霖打的,与李谨无关,她就好奇到底是哪个眼瞎的人证指认了李谨。
“小贵,你进来。”林黄氏唤了一声。
黄小萃看向门口,见黄小贵揣着手,躬着身子,很是心虚地走进了店里。
李谨轻锁眉宇,低声问黄小萃:“这个纵火犯不是在衙门吗?”
黄小萃也想问。先前程县令说案子容后再审,一直搁置到现在也没见大人来传召升堂,没想到黄小贵竟然出来了。
林黄氏见夫妇二人吃惊的样子,很是得意地笑了笑,这下他们该知道林家和程县令的交情有多深吧。
“小贵是我的外甥,如今在林家做事,哪儿是有些人想告就能告的。”林黄氏哼笑。
黄小贵也挺直了腰板,睨了李谨好几眼。
李谨毫不介意,扬唇一笑,他先前还纳闷,到底是谁要让他替那个苏公子背黑锅,原来是黄小贵。
唉,怪他,怪他当日在火场抓黄小贵时下手太狠,惹人家记恨了。
背黑锅无所谓,那畜生着实该打,他若在,也轮不到苏霖出手。他靠在椅子上,抄着手,想看他们意欲何为。
“小贵你告诉他们,你都看见了什么。”林黄氏吩咐。
黄小贵作着揖说:“姨母,昨晚公子带着小的上街闲逛,遇到了表妹,公子不过和表妹打了个招呼,就被这赘婿给打了一拳,他下手重着哩!”
“听见了吗,他亲手伤人在先,雇凶杀人在后。”林黄氏怒道,“还不把他抓起来,送去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