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等了一阵,见李谨回来了,却不见阿彦。
“阿彦呢?”
“客栈里没有,我让他回住处看看玉佩是不是落在那儿了。”李谨又言,“我来的时候客栈也都满客,幸好我朋友多,如今借住在朋友家里,一会儿我带你去。”
黄小萃颦眉,“你住在朋友家里?把我也带去,不会打扰人家?其实我可以去姣姣家,柳夫人对我也很好。”
“你是我娘子,怎会不方便,何况我朋友在上京,这里只是他家的别苑,没有别人,不打扰。”李谨牵起黄小萃的手,唇角上扬,“萃萃,你来得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黄小萃点了下头。她找姣姣借的马车还在街口,车夫也是柳家的,迟迟不见她们回去,车夫会着急。
她让佩佩去告诉车夫一声,顺便马车上等她,不用跟着。
李谨带着黄小萃回到那片花灯下,这条灯河比他们在云溪县看见还要长,且花灯的样式更多。
“我记得你喜欢。”李谨看向她。
黄小萃点点头,莞尔一笑。
“喜欢就慢慢看,我们晚些回去也没关系。”
李谨带着她缓步走在灯河下,又问:“萃萃,你急着过来,是来看放榜的?”
“阿谨,我怕你考上了又不肯留下来,回来还瞒着我。”黄小萃笑言,“所以我先来劝劝你。”
李谨皱眉,“你马上要去荫州,我留下来做什么?我来应考不过是走个过场,免得说我连知府的面子都驳。”
“可是你已经走到这步,放弃岂不可惜?”
“不可惜,可惜什么,功名于我犹如浮云。”李谨应得随意,又看着她打趣,“萃萃,你比我还上心,是跟你的好姐妹一样,盼着做官眷?”
“我说的是你的前程,怎么成了我想做官眷。”黄小萃哭笑不得,“我是觉得你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换做是我,我才不甘心。”
“你我都有难处,我们先同心协力解决一个,等你腰缠万贯之后,我再去寻我的前程也不迟。”李谨锁了眉宇,故作难过地问,“还是说,你想撵我走?”
“我撵你做什么?今日没找到你,我还怕是你一声不吭就走了。”黄小萃颦眉,“也怕你出了事,我差点去报官。”
“所以,你舍不得我走?”李谨俯身凑近了笑问,又淡然道,“那还让我留在这儿做什么,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说不定我压根儿就没考上。”
他们已经走到了灯河的正中间,这儿挂着一盏独一无二的灯,外形像一座六角楼阁,飞檐卷翘。灯身有六面,是六扇打开的窗户,透光的窗纸上画着不一样的画,或是碧柳扶风,或是荷塘映月……
做工精致,画工细腻,让人目光流连。
许多路人都为它停下了脚步。
黄小萃望着那盏灯,唇边的笑意加深。
“喜欢?”
“嗯。”
“喜欢就买下来。”
旁边就是卖花灯的摊子,李谨上前询价,得到的结果却是人家不买。
摊主指了指旁边一条小巷里,“公子你瞧,猜灯谜可是我们七夕灯会的重头戏,一炷香的功夫,谁猜得多,谁就能拿走那盏灯。”
李谨看了一眼,那儿也挂着许多花灯,每盏灯下都垂着字条。
如今时辰还没到,巷口摆着栅栏,已经有不少男女在那儿等候,大多两两相伴。
摊主又言:“七夕佳节,有情人相会,公子可以像他们一样,带上夫人或者带个朋友一起。”
什么猜灯谜,对对子,吟诗作赋……李谨素来都没兴致,但是萃萃喜欢,便无关兴致。
李谨也牵着黄小萃朝巷口走去。
“阿谨,你也要去?”
“不是我,是我们。”李谨扫了扫周围,对她小声说,“你看看这儿谁不是成双成对,我一个人去,我不要面子的?”
黄小萃忍俊不禁,“你就不怕我不会,去了也帮不上忙?”
“不需要娘子费心,你只管看着,我来就好。”
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巷口显得有些拥挤。
程茹茹也拉着苏霖来了这儿,笑说:“相公,那灯真好看,你替我赢回来好不好?”
“我今日很累,想早些回去歇息。”
“这是我嫁给你之后的第一个七夕,你就这样敷衍我?”程茹茹沉了脸色,睨了睨苏霖,“若是黄小萃想要,你会说个不字?”
黄小萃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回头瞧去,看见了苏霖和程茹茹,就在他们后面。
她客气颔首,简简单单地跟程茹茹打了个招呼,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前面。
程茹茹见到黄小萃,脸色更是沉,碍于旁边还有个李谨,程茹茹拉着苏霖往旁边挤了挤,没和他们站在一起。
苏霖看了看黄小萃的背影,又环顾四周,仍是不情愿猜什么灯谜,对程茹茹言:“人家都是两个人,我一个人,争得过谁?”
“我跟你一起去!我爹给我请过先生,我也是饱读诗书的人,会不如一个村妇?”程茹茹睨着黄小萃,用力扯了下苏霖的衣袖,“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灯让给她,我跟你没完!”
苏霖无奈至极,可他还没走出麓阳府,仍得顾及程家的人脉权势,身不由己。
等锣声一响,他再是不乐意,也走进巷子里,就近牵了张灯谜看。
一炷香的功夫,灯下的字条任意选,任意猜,遇上能猜的就将字条摘下,等结束再去摊主那里一一核对,最后谁猜中的多,谁就能拿走彩头。
一盏灯下空了,立马就有小厮补上新的灯谜。
刚开始的时候,跃跃欲试的人不少,可是时间还没过半,一大半的人都被灯谜难倒,望着花灯摇头叹气。
还有许多人眼见这儿不乏高手,自知比不过,都打起了退堂鼓。
原本拥挤的小巷,转眼就只剩下十来个人还在坚持。
程茹茹看了好些,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一张都没好意思摘。
不过她家相公争气,手上已经握了好些字条,再看看周围人拿的,数目还不及她相公一半,可见头筹非他们莫属。
她又看向后面,目光落到李谨手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散了。
李谨手里竟也攥着一沓,数目与她相公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