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鞠了鞠,“那就有劳表公子了,大管事不在,奴婢要忙的事太多,表公子帮着照顾一下姑爷吧。”
“应该的。”
李谨回到房里,照着铜镜看了看,他的脸色是不太对,他在外面觉得冷,进了屋子又觉得身上发热。
行云跟着进了屋子,四下看了看,他还是头次进公子和黄姑娘的房间,这儿虽没什么值钱的陈设,但宽敞整洁。
屋子里一直焚着炭,进来就是暖和的,还点着香,是公子喜欢的沉水香。
桌上有现成的茶水,还有茶点。
行云伸手探了探,茶水温热,可见这儿的下人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早早备好了茶水。
他又拿了块茶点闻了闻,咸口,公子的喜好。
可见下人们把公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应该是听了主子的吩咐。
李谨坐在榻上,是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榻边的折扇窗户关不严实,透进来的风让他脖子冷,可身上又热。
过了一阵,沈棠在外面喊道:“姑爷在吗,我把大夫请来了。”
行云看了看李谨,道:“公子的脸色是有些差,还是看看大夫更稳妥。”
李谨点了下头,“叫大夫进来,让阿彦送沈棠回去。”
“是。”
大夫给李谨把脉,行云站在旁边看着。
大夫皱了皱眉头,问李谨:“公子心脉虚弱,一般风寒不至于如此,是有旧伤?”
“是有旧伤,平日本也不要紧,今日气急了些,之后就一直难受。”
“怪不得,公子应该好生休养才是,万不可再动怒,公子气急攻心,引发了旧疾,以致身体骤然虚弱,风寒入体。”
“那我表哥的病可有大碍?”
大夫觉得李谨的手腕都有些烫,探了探李谨的额头,忙道:“公子烧得厉害,快到床上去休养,我这就去给公子开药。”
李谨皱了皱眉头,他是有旧疾,可这一年来他身子好得很。见大夫惊骇的模样,他不太信,也摸了摸自己额头,他自己摸不出什么来,又给行云使了个眼色,让行云摸。
行云一探就眉宇深锁,对李谨点了下头,“表哥是烧得厉害,快躺下歇息。”
李谨坐着是觉得难受,等大夫开完方子走了,他依了大夫的,躺到床上休养。
行云还照大夫的吩咐,在他额头搭了块湿帕子。
阿彦送完人回来,看见公子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子怎么了?”
行云看了看阿彦,对阿彦小声说了两句。
“什么,公子旧伤复发?”阿彦大惊失色。八壹中文網
公子曾经那些伤曾险些要了公子的命,公子在府里养了整整一年,所有下人都提心吊胆地伺候,名贵药材如流水一样耗着,才养得公子看上去恢复如初。
可外伤愈合还有内伤,太医叮嘱过一定要好好休养,复发还得了?
“你大呼小叫什么,我还没死,风寒而已,吃两副药就好。”
“公子从前用的都是最金贵的药材,但凡公子的药差点,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公子在这儿能用名贵药材?”阿彦急道,“公子,要不咱们回去吧,属下担心公子的身子!”
李谨瞥了瞥阿彦,“当年是救命,如今染了点风寒而已,要什么名贵药材?”
行云言道:“大夫说风寒不难治,吃了药歇息几日就好,至于内伤,后面慢慢养也能恢复。”
“真的吗?”
行云点了下头,“阿彦你去歇息吧,今晚我在这儿守着公子。”
“你明日还得去办差事,你不能熬,还是我来吧。”
李谨蔑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都走,我不用谁照顾,你们顾好自己的差事就是。”
行云和阿彦相互看看,都不肯走。
行云沉了口气,道:“还是我留下,阿彦你走。”
阿彦无奈,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你也去歇息,不用守着我,我躺躺就好。”
“回去也是一个人,怪冷清的,还不如在这儿陪公子说说话。”行云言道,“属下虽没有夫人善解人意,但能勉强陪公子打发闲暇,以免公子养病烦闷。”
李谨看了看行云,没有说话。
行云搬来凳子坐到旁边,看了看屋子里,打趣:“公子对夫人掏心掏肺,属下还以为夫人早已是公子的囊中之物,没想到公子竟睡在这儿。”
“我跟萃萃又不是真夫妻,我能对她做出那等事?”
“以属下对公子的了解,公子是喜欢夫人的,只是碍于中间隔着黄家通敌的案子,公子不敢承认,怕陷得太深,到头来两败俱伤。”行云缓缓言道,“夫人对公子呢?公子试探过吗?若夫人也喜欢公子,未尝不能和公子一起迈过这个坎。”
李谨沉默不语,睁着眼望着上面。
行云默然看着公子,感情的事他不太懂,但见得多了,也不是全然不懂。公子就像被一把枷锁给困住了,挣脱不了枷锁,公子什么都不能做,不敢做,就算动了心,也只能是默默守护。
第二日天明,李谨的头昏沉至极,他睁开眼,视线很是模糊,只看得见眼前有个黑影,是人影。
这一年多来,他每日睁开眼看见的都是她,近来她不在,他反而不习惯。
李谨的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喊:“阿谨你醒了?”
她回来了,他笑了笑。
“公子你笑什么?”行云莫名其妙,拿下公子额头的帕子,换了一张。
李谨的视线清晰了些,也恢复了些神智,听清了是谁的声音,敛了笑容,又不禁咳嗽了几声。
他昨日还觉得没什么,今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病来如山倒,三日过去,药他一碗一碗地喝,却不见什么起色。
行云放着差事不理,在这儿守着他。阿彦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大夫每日都来,可说的还是那句需要静养。
外面下了几日的雨,后面就开始飘雪了。
李谨成日躺着,白天和黑夜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他闭着眼,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冰凉贴上了他的额头,软若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