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生,你输得起吗?”
段琏勾唇含笑,尔后挑起菊生的下巴,稍微使了些许内力,致使菊生不敢随意动弹,便凑近菊生的唇瓣,似笑非笑:“也不是输不起,反正有二皇子殿下肉偿。”
话音刚落,菊生抡起拳头,狠狠地揍了段琏的脸庞。打造玉俑是粗活,菊生力气大,几乎打得段琏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菊生,干得漂亮!”
阿瑛欢快鼓掌,笑容明艳。晴生看得略微傻了眼,尔后反应过来,暗自佩服神仙姐姐。哇塞,神仙姐姐果然还是神仙姐姐,嘴上说着害怕,内心却是很勇敢。紧接着,菊生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也是响亮亮的。“贱民,工部尚书的独子,你也敢打!”
原来是工部尚书段慈恩的侄女段琪,嫁给鸿胪寺少卿,执着一只桃树仙鹤图乌木雕花柄团扇,收敛起泼赖形象,恢复了优雅姿态。只见她掏出玉瓶子,替段琏细细涂抹雪肤膏,动作极其轻柔。菊生瞅了半天,总觉得不大对劲,却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阿瑛也在观察段琪和段琏,双手环抱,不禁冷嗤一声。她懒得告诉菊生,段琪与段琏有一腿,违背了伦常。这权贵圈,被滔天权力和泼天富贵迷乱了心智,什么混账事情都会发生。例如,前朝大魏,永福帝姬司马嫱正是魏武帝和高阳长公主私通所生,心智犹如七八岁孩童,还不如晴生聪慧。唯独晴生,找跑堂的讨要了湿帕子,替菊生揉了揉脸蛋。哎,神仙姐姐要是破了相,不知他晴生有没有机会求娶。“段寺卿,开一个你可以承受得起的赌注。”
菊生双手叉腰,努力模仿隔壁的徐大娘泼妇骂街的气势,学不来冷笑便笑语盈盈。“好大的口气,小玉匠。”
段琪冷笑道,高抬下巴。“既然菊生这么想输给我,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下来,省得惹了菊生哭鼻子。其实,我的赌注很简单,菊生陪伴我一天,不需要牺牲任何东西。当然,菊生若是心甘情愿为我付出,我会感动得把持不住。”
段琏故作含情脉脉的姿态,吐出的语调却是冰冰凉凉,教菊生忍不住打起寒颤,连带着晴生也后悔来上这黑头楼。段琪听后,捏紧了玉瓶子,恨不得手撕了小贱人。她的琏哥哥,从来没有对她柔情似水,总是端出居高临下的姿势,等着她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地褪去衣裳。她从来不喜欢鸿胪寺少卿,是琏哥哥劝慰她出嫁的。所幸,她一直在服用避子汤,随时可以与丈夫和离。“菊生,怂个锤锤,直接上挑战书。”
阿瑛扬起素手,随时准备胖揍不听话的菊生,端的是斗志昂扬,仿佛即将奔赴战场。“段寺卿,我的赌注,恐怕你接受不了。”
菊生小声道。“只要菊生说得出口,我都接受。”
段琏又开始深情款款。菊生见状,抓狂地挠了挠发髻。我去,段毒蛇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了,她加倍努力地修改好不好。“段琏觉得,他和小白脸相似。但是,小白脸自从有了你,变得不大一样。”
阿瑛冷笑道,眸光凝重。哼,段毒蛇怎么可以和她的崔公子相提并论呢。菊生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却没本事与阿瑛争执。“小玉匠,你的赌注要想多久,输不起就直接认输。也不必你陪伴琏哥哥,替我端茶倒水,做一天的丫鬟即可。”
段琪嫣然一笑。“我的赌注就是段夫人。”
菊生笑嘻嘻。段琏听后,盯着菊生,若有所思。“听说,段夫人小产后生了大病,连太子妃娘娘探视过后也跟着生病。我最近恰巧想去云梦泽玩耍,可以顺便带着段夫人去寻裴药王看病。”
菊生补充道,眸光晶莹莹、澄澈澈,光彩照人。这话里话外,好像段琏苛待了夫人宝珠。“小玉匠,请注意你的言行。”
段琪咬牙切齿道。“菊生,你真善良,对我的夫人都是如此关怀。”
段琏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于是,菊生和段琏就各自的赌注签订了战书,一式两份,按上红指印。偏偏,段琏捧着战书,吻了菊生的红指印,当真教菊生恶心得差点吐出隔夜饭。呜呜,她菊生绝对不能输给段毒蛇。斗蟋蟀开始前,先挑选个头等大的蟋蟀。段琏很是随意,几乎半眯着眼睛就选出一只淡灰色蟋蟀,如同他本人看起来那样文雅。而菊生和晴生就格外发愁了。听说,深色土壤中出的淡色蟋蟀大多善斗,淡色土壤中出的深色蟋蟀必定凶猛。可是,这一罐罐蟋蟀,不是淡色就是深色,到底哪只适合角斗呢。“墨蛉。”
阿瑛轻轻指了青白色泥罐里那只蟋蟀。墨蛉蟋蟀,头大、项大、腿大,皮色墨黑,天生烈性,不咬死对方就不罢休。而且,无论耐力还是斗志,都是佼佼者。“菊生好眼光。”
段琏见菊生抱起青白色泥罐,笑道。由此看来,小玉匠是大智若愚,总能创造惊喜。段琪经常斗蟋蟀,主动提出当裁判。菊生没有反对,只是多加一位裁判晴生,段琏更是随性,直接点头。“这条毒蛇,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输赢。”
阿瑛思忖道。段琏确实不在意输赢,输了也只不过是损失一个疯子。只见段琪轻轻滑开青白色泥罐盖子,拈起一根草叶,小心翼翼地将菊生那只墨蛉蟋蟀引到竹筒里,再送入斗盆。至于淡灰色蟋蟀,被段琏用竹镊子轻夹,直接搁置在斗盆。说时迟那时快,两只蟋蟀相见,立即互相撕咬。菊生趴在斗盆旁边,不错眼地看着。最后,还是提前做足功课的晴生,懂得利用草叶的颤动,不断激发墨蛉蟋蟀的斗志。唧唧,蟋蟀发出战歌,摩擦翅膀,继续战斗。“咬死它,咬死它!”
菊生捏紧拳头,喊道。那气鼓鼓的腮帮子,分明发泄着对段琏的恨意。“大惊小怪。”
段琪冷笑道,也是不介意输赢的表情。老实说,她这次巴不得琏哥哥输掉,还可以扔掉疯婆子。然而,决斗持续一段时间,首先出现疲软状态的竟是墨蛉蟋蟀。阿瑛灵机一动,顺着墨蛉蟋蟀的尖齿,化作一股邪恶东风,拔掉淡灰色蟋蟀的脑袋。“神仙姐姐,我们赢了!”
晴生欢呼道。“菊生,我们赢了。”
阿瑛艳艳一笑。菊生听后,很是佩服阿瑛的脸不红心不跳,笑容有些勉强。如果段毒蛇发现她作弊,会不会大发雷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