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见萧遥答应,喜道:“如此,我们便说定了。”顿了顿又问,“这合作,需要文书为证,不知萧兄何时有空与我签订合同?”
他家境极好,一旦研究出了什么家里那些人估计会据为己有,萧遥只是个商贾,无凭无证极有可能吃亏,立下文书,不说十拿九稳,起码有凭证可供活动。
他既然拿萧遥当知己,要合作做生意,自然不愿意让萧遥前期付出,可以收获时却因为没有势力被人撵走的。
萧遥不知周恒为何如此高兴,思及自己的冷淡,再加上因着要分家无法在这个时候签合同,实在愧对周恒的好意和热情,因此踌躇片刻道:
“我过两天要去沪市,要为出行做准备,怕暂时没空签订文书。若周兄不嫌弃,不如等我从沪市回来再说?”
那时分好家,她做什么生意,都是自己的了,萧威没资格上来要钱。
周恒听了,爽快地点头:“没问题。”
萧遥跟他互相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便告辞回家了。
周恒回到租住的大院子,见好友张桐已经从山上采药回来了,此刻正在一边喝水一边跟丫头碧玺调笑,便笑道:“我今儿给我们找了个很棒的合作伙伴。”
这次研究的是西药,他主西医,张桐主中医,因此以他的研究为主,再加上彼此关系莫逆,所以合作方面,他能做决定,当然,为了表示尊重,他是要知会张桐一声的。
张桐一听,就控制着力道锤了周恒一拳,没好气地道:“你还说,苏小姐那样的大美人,你不等我就去见了。我不管啊,何时签订了文书,可一定得带上我。”
周恒受了这没什么力道的一拳,不痛不痒,一边在张桐身边坐下一边道:“你猜错了,我说的合伙人,不是苏小姐。”说到这里,想到萧遥的脸蛋,又道,“不过,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张桐有些吃惊,连忙问:“是谁?”
周恒笑道:“萧家大少爷萧遥。”
张桐这下惊得一下子蹦起来:“是他?你不是挺讨厌他的么?上次张小姐弄坏我们的实验器材,可都因为他!”
旁边的丫鬟碧玺听到周恒说出萧遥的大名,马上低声惊呼一声,目光潋滟面泛桃花。
张桐见了,只想翻白眼。
周恒摆摆手,一脸认真地反驳:“那事和萧兄无关。一错是我多嘴,二错是张小姐自己蛮横,和萧兄半点关系也无。”
张桐听到周恒已经亲昵地称呼萧遥为“萧兄”了,且言谈间对萧遥十分推崇,更觉得自己疯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萧家大少爷的关系,怎么突然亲近不少了?俨然知己的样子。”
作为跟周恒从小相识的老友,张桐自问周恒对自己,都没有对萧家大少爷这么推崇。
想到这里,他心里酸酸的,哀怨地看着周恒。
周恒看到老友哀怨的目光,觉得自己不说清楚下一刻老友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连忙将自己对萧遥改观的事说了,末了感慨说道:“我从前真瞎,竟以为他不是个好的,没想到,他心思澄净,光风霁月,是个君子。”
碧玺马上激动地点头附和:“萧家大少爷是好人,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张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思|春的丫鬟,因为一件事就自封知己并上赶着合作的好友,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他有些无力地摆摆手:“我不管你们了,我去处理一下药材。”
周恒听了,歉疚地说道:“辛苦你了,我已经想办法加紧招一个懂生药材的大夫过来了。等大夫来了,便不用你亲自上山采药了。”
张桐提起这事心情更低落了:“这大夫只怕不好找。”寻常的药,随便都能找,可他们要的药材,容易错认,加上出不起大价钱请有本事的大夫,最多只能请些名气不大的大夫或者伙计,所以很难请到。
第二日上午时分,苏挽晴问跟来的助手依兰:“糕点都买回来了么?”
依兰连忙点头,将包装好的糕点拿过来。
苏挽晴点了点头,又道:“记得准备好合作的文书,说不定这两日便会用到。”
她相信,自己是最适合周恒的合伙人,周恒要找人合作,只能是自己。
到了周恒住处,苏挽晴绽开笑容,伸手敲门。
来开门的是张桐,他开了门,看到苏挽晴,脸上马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苏小姐来了,快快请进——”又让碧玺赶紧去奉茶,自己请苏挽晴坐下后,马上去叫周恒。
苏挽晴见了周恒,先跟周恒寒暄,又聊了一阵,这才笑着道明来意:“抱歉又来打扰你了。我今日上门,主要是想问问,关于我们合作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张桐在旁欲言又止,暗暗叹息。
苏小姐注定要失望了。
周航道:“抱歉,我已经找到合伙人了。”
苏挽晴大惊:“什么?你已经找到合伙人了?”十拿九稳的事突然出了变故,她没有办法管理自己的情绪和声音了,以至于脸蛋有些崩,声音有些尖利。
张桐看见了,更觉得周恒作孽。
看美人如此受惊吓,他于心何忍啊!
想到这里,连忙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苏挽晴。
苏挽晴随手接过,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周恒。
周恒点头,儒雅的俊脸上露出歉疚之意:“真是抱歉,的确已经找到合伙人了。”
苏挽晴意识到自己没听错,心里的失望铺天盖地,她忍不住追问:“是谁?比我先跟你提出的么?”
周恒更不好意思了,道:“是萧遥。我昨天与他一见如故,聊了起来,觉得是知己,便决定跟他合作了。”
苏挽晴惊讶:“是昨天那位貌若潘安的萧家大少爷么?”见周恒点头承认,她提起来的心落回原处,人也镇定了些,道,“据我所知,萧家的财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你的研究。”
药物研究可不是几千几万大洋就能搞定的,所以没有真金白银,药物研究根本进行不下去。
萧家没有足够的财力,周恒跟他的合作迟早要崩。
周恒不擅长骗人:“萧兄说会想办法的。”
苏挽晴听到他已经跟萧家大少爷称兄道弟了,心里像被塞了棉花似的,又闷又憋屈。
她跟周恒多年的交情,又是女孩子,这次更是主动拿着真金白银上门合作,周恒对她也不见得有多热情,怎么对那个萧家大少爷,就一见如故了?
若非那萧家大少爷是男子,她都要怀疑周恒对萧家大少爷有意了。
苏挽晴由周恒以及张桐送回下榻的酒店,谢过他们,回到自己房中便坐下来沉思。
原先,她听到周恒已经有合作伙伴了,想的是参股,为自己谋些利益。可是听到周恒的合伙人是萧家大少爷,便犹豫了,等听到周恒说萧家大少爷会想办法,便彻底打消了这念头。
萧家大少爷会想办法,意思就是说,萧家没钱,只能靠现赚。
这世道,钱是那么好赚的么?
就算钱好赚,她也要让萧家大少爷不好赚。
想到这里,苏挽晴心里微微有些歉疚。
萧家大少爷没得罪过他,她要暗中搞他的生意,有些不厚道,可是,跟周恒合作,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她只能对不起萧家大少爷了。
大不了,等她跟周恒签署了合作的文书,再暗中照顾一下萧家大少爷的生意,好好补偿给他。
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苏挽晴的心情明朗起来。
萧遥想到周恒跟自己合作,又那么热情,自己若对药材药理半点不懂,未免对不住他的一片厚爱,因此特地到街上的书肆里找和医学有关的书籍,当然她偏向于找西医的书籍。
可惜,悦城这样的小地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书籍。
萧遥走出书肆,打算到沪市再买了。
刚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周恒喜悦的声音:“萧兄——”
萧遥听了转过身来打招呼,互相见礼寒暄后,听到周恒问自己出门办什么事,便说了出来。
周恒听了,笑道:“你怎么想不到来找我?我的书都可以借给你。”又赞赏道,“萧兄当真好学。”
张桐听到这话,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他觉得,自己这好友,面对萧家大少爷时,好话张嘴就来——只是看看医书,到周恒嘴里就是好学了,语气里的赞赏还那么情真意切。
不过他的目光在掠过萧遥脸上时,又荡漾起来,心情跟着叛变了。
这样好看的人,谁不愿意多夸几句,好叫他高兴啊!
萧遥听到能借书,想着自己出行路上正好看书,便跟周恒和张桐去他们家。
小厮平安见了,连忙跟上。
出门时,太太可是严格吩咐过的,不管大爷去哪家做客,他都要跟着,省得有人贪慕大爷的好颜色主动凑上来或者算计大爷。
萧遥拿到周恒出借的两本书,正说话,就看到大夫过来应聘。
她听了一耳朵,知道这大夫不合格,等那大夫走后,忍不住问道:“既然怕找错了药材,怎么不拿《本草纲目》对照着找去?”
张桐道:“一些药材很是相似,不懂的拿着书找也是找不准的。”虽然觉得好友随便拉个合伙人荒唐,可他是很愿意跟萧家大少爷说话的,因为萧家大少爷实在太好看了。
萧遥听了沉吟半晌又问:“既如此,两位画逼真一些,想必也不难罢?”
周恒马上道:“很难,非常难。”随即一摊手,“我这人生平最不会就是画画。”
张桐则道:“我倒是会一些,但是也很难画得出特征。”
小厮平安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我家大爷倒是画得一手好画。”他其实不懂画,更不懂写实与写意画,只是平素听府里有人赞萧遥会画画,此时便脱口而出了。
萧遥忙道:“又胡说了?我哪里画得一手好画?没得轻狂!”
周恒却以为她是谦虚,忙笑道:“萧兄若当真会画,还请帮个忙。再者,为兄还未见过萧兄的画作呢。”
张桐没作声。
萧家大少爷纵然能画好别的画,也画不出他想要的药材的,跟着仿佛中了迷魂汤的周恒夸赞萧遥,他实在做不到,但对着萧遥那张脸,他又说不出叫她不舒服的话,所以只能沉默。
萧遥连忙推辞,说自己并不是很擅长作画,尤其是画出药材的特征。
只是说到这里脑海里闪过自己画花草画药材的画,便停住了不说。
周恒见了,更认为她是谦虚,一再托她画画。
萧遥想了想问道:“可有新鲜的药材让我看着画。”
周恒马上看向张桐。
张桐只得点头:“倒是有。昨儿带回来时,因着处理不完,剩下的给我保管着,如今这天气,应该变化不大。”说到这里迟疑片刻,想劝周恒算了,但见周恒一脸的笃定,只得算了。
他密封好的药材走了过来,一边递给萧遥一边提醒道:“能让人看着画作便能找到药材,需要十分逼真,与国内传统的画技不一样,很是不好画。”
他希望萧遥知难而退。
哪知萧遥还没说话,他的好友周恒就先开口了:“啰嗦什么,总该让萧兄试试啊。”听到张桐说要逼真,他也意识到萧遥未必画得出来,所以话里留了余地。
当然,直接让萧遥别画,那是不行的,太下萧遥的面子了。
萧遥小心翼翼地接过药材,又问:“可有与这两株药材有关的习性与特征说明?”说到这里,她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两株药材的习性与特征,还有它们长在山里的姿态。
张桐又想叹气了,给了好友周恒一个眼色,嘴上道:“我给你找《本草纲目》让你看看。”
等萧遥拿着药材和《本草纲目》走了,张桐忍不住跟周恒发作了:“我觉得你在发疯,萧家大少爷怎么可能会画?那可是要看了就能轻易找到的画作啊,他一个没留过洋的生意人,就算学过画,也是国内的写意画,能画逼真么?”
周恒摸摸鼻子,有些气短地道:“你就多多担待吧,说起来,我们也不会,怎么能说他呢。”
张桐忍不住翻白眼:“我们都不会,可我们没有主动接了这活做!”
周恒马上为萧遥辩解:“那是萧兄好人,不忍拒绝我!”
张桐仰天长叹:“周恒,你没救了!”他只能庆幸那是萧家大少爷不是萧家大小姐,若是萧家大小姐,周恒只怕再无重展雄风的一日。
萧遥回到家马上命素心去将自己要的纸笔和颜料准备好,自己稍作休息,便坐在书桌前开始画画。
新鲜的药材不经放,随着水分的流失,颜色特征等,也会发生变化,所以不能拖。
一开始,萧遥画得有些生疏,可是到最后渐渐熟悉起来,很快沉浸其中。
第二日上午,萧遥又忙了小半天,就将画画好了,放在一旁等晾干,又命人看好,便去见原主的母亲孙氏。
原主每逢出远门,孙氏都食不下咽,所以原主在出门前,都会陪着孙氏的。
孙氏看到萧遥,马上将丫鬟婆子遣出去,拉着萧遥的手,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是娘对不起你。”
寻常人家的姑娘,十五六岁便出嫁了,而她的女儿都满十七了,还没说亲,如今又是男子的身份,也不知何时是个头?若二十五六才能恢复女儿身,那该如何是好?
萧遥安抚道:“并没有,我也喜欢以男子的身份到处走。”见孙氏还是不得展颜,便道,“娘,你想必也知道,我打算尽快分家了吧?等分家了,大不了我们搬去别的地方,到时是男是女,由我们说了算。”
孙氏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如此甚好。”前面四个女儿已出嫁,未来如何,她和萧遥是管不了许多了,她欠了萧遥那么多,不打算让萧遥为了几个姐姐而留在这里了。
过了一会儿,孙氏又道,“你不是儿子,到时便莫要争萧家的产业了。”
她从小接受的就是以夫为尊男子继承家业的传统教育,当年将幼女当男子养,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如今日子好过一些了,也没有了悬在头上的刀,她便觉得,让女儿抢了萧家的家业太不应该。
一直容忍四少爷从账上支大笔的银钱,也是因为这个。
萧遥道:“我会看着办的。”
萧家的产业基本没什么了,她要不要,影响都不算大,但她是萧家的人,总得分一份的,不分对不起原主的辛苦劳碌。
孙氏又道:“你明儿一早便要坐车,若明儿再出发,不免有些赶,伤了身体,我看,不如今晚出门罢,歇一晚,明儿早上赶车,也不至于太累。”
萧遥点点头:“好。”叶家托她带去沪市的那批女孩子,都在城里的车站附近,她今晚只需要安排好自己以及跟着去的丫鬟小厮就够了。
从孙氏那里出来没多久,就有人来禀告,说有位周恒先生前来拜访。
萧遥听了,连忙出去迎客,笑着问:“可是为了画作而来?”
周恒摆了摆手:“我刚接到家里的电话,要回去一趟,想起你说要去沪市的,就想着与你一起,也好有个伴。”说完又问道,“你打算哪天出发的?”
萧遥这次去沪市,在路上是有计划的,不方便跟周恒同行,因此就道:“我迟些用完饭,就马上出发了。”周恒的东西想必还没收拾好,没办法跟她同行的。
周恒听了果然跌足:“竟这般赶么?”沉吟片刻又道,“你且等我,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我只是带些随身用品,理应很快的。”
萧遥道:“临时出门难免落下东西,我看,你不如收拾好东西,从容一些出发?”
周恒摆摆手:“从容了可就没有你同行了,到时一路上也没个说话人。”说完就急匆匆地告辞。
萧遥无奈,连忙叫住他,将那两株草药以及画好的画给他:“画已经画好了,你且带回去,看是否得用。”
周恒接过画,也没空细看,问明白萧遥出发的时辰,急匆匆地走了。
回到家,他将画给张桐,说了来由,便急匆匆地回去收拾衣物。
张桐见萧遥昨天拿草药回去,今天就交作品,更不敢信她能画出叫自己满意的画作,因此接过来随手放在一边,直到忙完了,坐下来喝茶,见周恒出来顺便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拿起萧遥的画。
画甫一展开,张桐看到纸上栩栩如生的草药,瞬间瞪圆了眼睛。
周恒也想起萧遥的画,忙站起来:“萧兄的画作如何?叫我也看看——”
张桐沉浸在吃惊和震撼中,压根没听到周恒说话,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画上的草药,呼吸越来越急促,俊脸由于激动,涨得通红。
周恒走到张桐身边,就着张桐的手,也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张桐率先回神,扭头激动地对周恒道:“老周,先前我以为你被灌了迷魂汤,今日我才知道,你才是真正目光如炬的人啊!你瞧瞧这画,惟妙惟肖啊!我跟你说,我在山上看到的药材,就是这个样子的,一模一样!”
周恒一边点头一边疯狂赞叹:“的确很逼真,惟妙惟肖,我就知道,萧兄那般如芝如兰的人物,画画肯定很有一手。”
张桐完全顾不上如芝如兰的人物跟画画有一手有什么逻辑关系了,他想想萧遥那张脸,又看看眼前的画,也开始了疯狂的赞扬。
傍晚时分,萧遥跟周恒汇合,一起直奔车站附近的酒楼。
这短短的一段路上,她耳朵里全是周恒对自己画作的赞美,哦除了周恒的,还有周恒转述张桐的话——据周恒说,张桐强烈要求将他的赞美带到的。
下车了,萧遥赶紧找个借口回去休息,避开了接下来的荼毒。
丫鬟素心出去,没一会儿回来,笑容满面地道:“周先生说大爷是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呢。”
萧遥:“……”居然还要跟素心说。
休息了一阵,萧遥想到自己准备放走那批小女孩的计划,又想到周恒,叹了口气。
看来,这事得跟周恒坦白说,免得到时除了变故。
其实坦白了,也不全是坏处,因为坦白之后可以托周恒将苏挽月送回苏家,省得自己走一趟。
想到这里,萧遥起身出去,让平安去叫周恒。
周恒很快出来,说了没两句又开始赞扬。
萧遥连忙转移话题:“周兄,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周恒见他说得异常郑重,忙点头,起身找了酒楼里单独的房间,又叫上一份酱鹅掌,这才坐下来看向萧遥:“是什么事?”
萧遥将受人所托带一批买来的小女孩送去沪市,自己因四弟联合外人想谋夺家族生意而打算将计就计分家,到时顺便将小女孩们放走一事细细说了,末了才道:“论理,我是不好提分家的,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盼周兄不要误会了我。”
周恒肃容道:“放心,我岂不知萧兄的为人?既然萧兄要这么做,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的,我如何会因此而对萧兄生了嫌隙?”
萧遥谢过周恒对自己的信任,又道:“到时人员繁多,难免有疏漏,周兄万事小心些。”
周恒点头应了,又问:“你打算如何安排那些小姑娘?”
萧遥脸上露出羞赧之色:“人我还未见过,所以其实也没有万全之策,只能先把人安顿好,再慢慢想办法帮她们找家里人。若有无家可归的,少不得留在我家的田庄上了。”
周恒脸上又露出萧遥熟悉的赞赏之色:“萧兄这般安排,已经很好了!”
萧遥谦虚两句,又忍不住问:“周兄何故一听我说,便全盘相信?难道不怕我是坏人,特地买下那批小姑娘,又在你跟前作态么?”
周恒哈哈笑了起来:“因为我知道,萧兄不是这样的人啊。”
萧遥跟惊讶了:“你就不怕看错了人么?”
周恒摇摇头:“一个人的性格如何,相处过总能看得出来的。就算看不出来,总能感觉出来的。”像苏挽晴,虽然相识多年,苏挽晴的表现也极好,可是他总在一些小事上能看出,苏挽晴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因为这样,他没办法跟苏挽晴深交。
萧遥站了起来,对周恒作揖:“多些周兄信任。”又感慨,“先前,差点错过了周兄这样的好友。”
周恒笑道:“现在也不晚。”又聊了一阵,他用一种推心置腹的口气劝诫萧遥,“你还未娶妻,跟前放个知冷热的也好,只是成亲之前万不可弄出孩子来。”
萧遥一愣,半晌才明白,周恒当素心是他的通房丫鬟了,不由得一阵无奈。
不过这事也不好否决,因此含糊应了。
周恒伸手拍了拍萧遥的肩膀,一脸赞赏:“为兄很是佩服你,貌若潘安,对女子的外貌要求却不高。我的好兄弟啊,果然不是好色之徒。”
萧遥:“……”
次日,两人出发。
周恒身边没有跟随的人,萧遥身边则有素心和平安两个,再加上叶家的王管事以及三十来个小女孩,队伍堪称庞大。
坐车到了省城,萧遥将大家安置下来,说自己有一笔生意要谈,让王管事等等。
王管事早得了主家的吩咐,让一切听萧遥的,得了令,自然没有意见。
萧遥第二日出门谈生意,因着之前就曾联系过,所以当日就签了合同文书。
签了合同文书第二日,柳春生急匆匆赶来,说查到跟萧遥合作的曾掌柜手上没有货的,只有个不成样子的店面。
萧遥又惊又怒,马上前去报案。
可曾掌柜是地头蛇,早打通了关系,萧遥一个外地来的小商贾,根本奈何不了他!
无奈之下,萧遥雇人去曾家闹:“你莫以为这世上便没有王法了!”
周恒生怕萧遥出事,是跟着去的,见萧遥一脸愤怒和求助无门的无奈,心里又折服几分。
若不是他提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做戏,他绝对会对萧遥遭遇的一切信以为真!
曾掌柜剔着牙,八字胡子抖了抖,不以为然地道:“萧老板说的什么话,这世上自然是有王法的,只不过,跟你没什么关系而已。”
萧遥气得浑身发抖:“你——”
曾掌柜将牙签往地上一扔,又踩了踩:“若萧老板无事,我便不奉陪了。老朽不似萧老板那样天生是过悠闲日子的,手头生意多得很,忙着呢。”说完就要转身回去。
萧遥怒得涨红了脸:“不许走——”
这时在路上开得极慢的一辆小车缓缓驶了过来,在萧遥身边停下。
车门打开,走出一个一身时髦的年轻女郎。
那女郎看了萧遥一眼,眸中大有情意,笑着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竟闹了起来。”
曾掌柜不认得这突如其来的女郎,可是看到女郎身边跟着的人,吓了一跳,又看到女郎目光看向萧遥时大有羞意,不由得暗暗叫糟。
若奚大帅家的小姐看上了这姓萧的小商贾,这事就麻烦了。
他能打点的都是底层那些小吏,对上大帅府,根本是以卵击石。
当下连忙指向萧遥以及她身边的素心:“此人做生意不诚信,还带着自己的女人上门来闹,实在叫人不齿。”
周恒喝道:“你胡说什么?”素心只是萧兄的通房丫头,可不能大肆宣扬。
奚小姐听到曾掌柜说素心是萧遥的女人,俏脸瞬间拉了下来,她不屑地瞥了素心一眼,对萧遥道:“她当真是你的女人?”
萧遥莫名其妙地看向这突然冒出来而且管得很宽的女人,有点猜不透她是什么意思。
及至看到奚小姐眸中的情意,才恍然大悟。
不过,搞明白奚小姐对自己有意之后,她便不想澄清素心不是自己的女人了,还恨不得再弄几个女孩子到身边,好叫奚小姐打消对自己的兴趣——一个张小姐就够头疼的了,她可不想再招惹一个。
奚小姐见萧遥不回答,心里很不快,便道:“你若赶了她走,那个老家伙得罪你的事,我帮你解决。”
她出身好,说话时便带上了颐指气使的高傲劲。
萧遥莫说不需要她帮忙,就是需要,看了她这态度也敬谢不敏,当下拱了拱手:“多谢。只是此事我自有计较,不劳烦这位小姐了。”
奚小姐见萧遥如此不识抬举,跺了跺脚:“你不识好人心!”
萧遥道:“既如此,这位小姐便当我不识好人心罢。”
奚小姐的怒气继续上涌。
曾掌柜见了,在旁边火上浇油:“看来萧老板对自己的女人深情得很啊,为了她连生意都不要了。”
奚小姐觉得这话是奚落自己比不上一个面容只是清秀的下女,脸上又冷了几分。
萧遥不理会奚小姐,而是看向曾掌柜,继续向曾掌柜讨回公道。
奚小姐见萧遥直接无视了自己,心里更不痛快了,闻言就道:“我看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不如大家回去冷静冷静,想清楚了再坐下来谈?”
曾掌柜不敢拒绝奚小姐,于是看向萧遥。
萧遥不负曾掌柜所托,沉声道:“多些这位小姐调解,只是这事没什么误会,是曾掌柜骗了我,我要讨回公道!”
奚小姐又被下了一次面子,当即冷声道:“在这里,我说有误会,就是有误会!”说到这里扬声道,“来人,将分开,送回他们家里。”
她动用了暴力手段,萧遥无可奈何,只得回去了。
回到下榻的酒楼,周恒安慰他:“一定能讨回公道的,别担心。”
萧遥冲周恒眨了眨眼。
周恒这才想起,一切都只是萧遥在做戏,她只怕恨不得曾掌柜再嚣张些,对她动手!
萧遥的确是周恒心里这么想的,不过,她也担心今天突然冒出来的奚小姐会搅黄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想到自己做了诸多安排,连怂恿诱导的人都安排到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又略微放下心。
奚小姐若用打她落地狱再让她服软求助的方法,反而帮了她的大忙!
却说奚小姐,她心情不快地回去后,马上命人打听萧遥的消息。
打听到萧遥只是个小商人,此番只是路过这里,身边带着三十多个小女孩,当下有了主意,马上命人去找曾掌柜,如此这般地吩咐一番。
将人吩咐出去了,奚小姐想到萧遥那张俊脸,笑了起来。
被曾掌柜骗了,他肯定损失惨重,再弄丢一批人,那是雪上加霜,这时她再去报案,说他拐卖良家子,他除了跟自己求助,别无他法了。
到时,他若不好好求她,跟她发誓一定要对她好,她都不会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