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关系不错的脚店老板悄悄走到桌前端碗品尝,随后忍不住赞叹:“简直无以言表……气味仿佛直冲天灵盖,一下子就清醒了似的!”
“口感微苦,但苦后留甘,加入麦芽糖后又完全变了口味,太神奇!”
“这酒必然比梨花酿好卖。我还没见谁家的酒水有泡泡,不会是施了某种仙术吧!”
“听说……有人喊沈家老板‘小圣人’呢。”
“难怪如此镇定……”沈易安也走到周师傅跟前,递上一碗道:“周师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据我所知,吃里爬外的人都没好下场,您也来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周师傅接过来,喝了一口咂摸一下,随后一口淬在地上,冷笑道:“酒?这也叫酒?这分明就是水,哪里有酒味?”
这是又有人附和:“虽神奇,当真没有酒味。”
沈易安笑道:“快餐总有些食客是孩童,所以就要配这种没有酒味的瑶池仙饮,且多加些糖,具有开胃健脾之功效。”
说着,程禧打开另外一坛加酒曲酿造的格瓦斯,倒出来后又给大伙儿品尝。这次众人再没任何质疑,酒香融入到这瑶池仙饮中,竟有种非凡体验。这是程禧和沈生共同在沈易安指点下秘密酿造的,名字都是沈生取的,就叫“瑶池仙酒”。大伙依次品尝,过后砸着嘴评论:“刚才那原来是哄小孩儿的,这小酒味浓郁,一定好卖……”“我每月要定百坛……”“清爽无比,食客们定然喜欢,尤其夏日在汴河扛活的纤夫和脚夫。”
大伙说着,满脸惊喜望向沈易安,然而见沈易安那没有表情的表情,心里又打起鼓来。那个汴河旁卖面饼的老板喟叹道:“听闻沈老板被人称作小圣人,这话是没错的,糊涂的是我们,我愿意跟着沈老板,就算年后沈家园子归了别人,我也铁了心跟随沈老板。”
说罢,这老板望向沈易安真诚道:“当真沈家园子易主,如果沈老板不嫌弃,我那店腾出块地方,免费给沈老板用,卖快餐也好,售酒水也罢,不要租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沈生忙上前致谢,随后其他人也想明白,纷纷又转向沈易安这边,反正一大帮人一起从周师傅这边蹭着地到了沈易安这边,也顾不上脸皮不脸皮的了。不要脸的话一起不要脸。周师傅和那痞子还想据理力争,然而老板们可不是书生,不会用吐沫星子淹死人,不知哪个先扔了只鞋过去,大伙就纷纷效仿,一时间鞋子满天,脚臭满屋,周师傅二人招架不住,骂骂咧咧地离开。捡回鞋子穿上,也顾不上是不是自己那个,大伙儿就围到沈易安身旁。“这么臭的鞋,气味都没盖过瑶池仙饮和瑶池仙酒……”“可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吃里爬外的家伙,还妄想想跟小圣人斗?!”
哈哈哈……一群人甭管是不是真心,反正一起大笑一通,试图将刚才的尴尬掩饰过去。沈易安笑眯眯拱手致谢,大伙儿才真正安下心来。送走各位脚店老板,沈易安和沈生开了个小会。沈生抹了把头上的汗道:“东家果然料事如神啊,开始你指责我的时候,我差点笑出来。”
程禧端来些炸鸡放下道:“生叔你太沉不住气了,往后还不知比这险多少。”
“嗯嗯,”沈生吃着炸鸡喝着饮料,笑望程禧:“你这混小子最会演,就是连话都不说。”
程禧不服:“是先生不许我多说话!”
沈易安也边吃边思忖,和自己做对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也不能一味接招,要出奇制胜必须转守为攻。请开始我们的表演!眼见沈生比较传统,做事不那么灵光,沈易安自觉有必要给他“开开光”。商场如战场,沈生怕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三人开会讨论了许久,沈易安得出一个结论:白面猴子并非幕后主谋,他不过傀儡,蠢到让人知道事事都是他所为,幕后主谋该是更有钱有势且深藏,但这人也绝不是高俅。高俅心思都在大内,没有在民间作妖的理由。锁定几个目标后,两人做了简单计划,沈生就顶着开了光的脑袋去办事,程禧也接到任务,要将沈家一个院子改成“织造坊”,配上纺车等工具,以便萧楚乐开展自己的事业。万事开头难,为避免萧楚乐一个人无聊,杜鹃明月都要过去陪伴(伺候)。安排好所有事,沈易安继续完成他的图纸,为开设快餐连锁做准备。果子街,高宅。高俅除了平日陪赵佶踢球写字作诗唱歌也没有要事,如今向太后不许赵佶跟这般人亲近,他也就常在宅子里闭门不出自我修炼,练球写字训犬作诗总比上街招摇的强。正在写字的高俅忽然左眼皮一阵狂跳,思量片刻后唤来高远:“去沈家园子看看景致究竟如何,顺便盯着点沈易安,别让齐云社的人指点他。”
“是,大人。”
高远到沈家园子,见门里门外都是食客,大伙随意地捧着炸鸡,还有许多孩童在玩闹,与别处大不相同。而此时沈易安也不曾练习蹴鞠,只是在园子来回穿梭,还拿了把拐尺四处比量,不见一丝紧张气氛。假山下,程禧寻到沈易安递还图纸。“寻遍汴梁,竟然没人愿意接下这活儿。新年将至,都不愿做工,又说太复杂,不想费力气。”
“罢了,我出去转转。”
离开沈家园子,沈易安往鞋铺方向而去,高远在后面悄悄跟着。走出去百步,沈易安无意回眸,瞥见不远处低头弄衣的高远,不禁犯了嘀咕。这一幕似曾相识,电影里盯梢的人一般不都这样吗?又试过两次,沈易安已经可以确信自己被人盯梢了,至于这人是谁,他就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绝不是好人。既然你想跟,我就让你跟,沈易安索性大摇大摆地逛起集市来,怕盯梢的走丢,他还特意放慢脚步。先去鞋铺取了鞋,一共四双,两双钉子鞋两双女式高跟鞋。鞋子做工非常精巧,钉子鞋的鞋底软硬适度,钉长也恰到好处;高跟鞋前尖小巧精致,鞋跟粗细适中,鞋面还有金线做花蕊的梅花,阳光下闪闪发光。用杜鹃缝制的双肩包收好鞋背上,沈易安就朝萧楚乐家而去,高远依旧在后面跟着。萧楚乐家所在的巷子偏僻无人,沈易安拐过一个弯,一个闪身躲进旁边门垛内,高远眼见人给跟丢了不禁懊恼起来,快步从后面追上来。高远从沈易安躲身的门口经过,沈易安抄起一个装鸡的竹筐扣在高远脑袋上,一边用双肩包狂砸一边高喊:“偷鸡贼,抓偷鸡贼!”
吱呀!吱呀!吱呀!本来闭紧大门的左邻右舍一下子都涌出人来,平日被人压榨的愤恨一下子涌了上来,片刻就围上来七八个人,你一棒子我一脚地将高远踹在地上。沈易安趁机离开,正好不远处萧楚乐也打开门,沈易安就拉她进了院子。萧顾氏不在家,沈易安轻叹口气。萧楚乐端茶给沈易安问:“为何听闻我母亲不在家你便叹气?”
“巷子口那偷鸡的,你母亲不去打两扁担真是可惜了!”
萧楚乐噗呲笑了出来,随后觉得轻佻忙摆手道:“我母亲从前不会讲粗话,就是大声说话都不会,大概是上次发烧,多少烧坏了点脑子。”
沈易安本也打趣,看萧楚乐不那么拘谨,才把高跟鞋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