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沈易安就已经拉着程禧跑出几仗远,淹没在人群中,身后还传来老杨头的招呼声:“我住榆林巷东数第二家,我给小圣人备了整羊……”……经过十天的恢复性训练,沈易安蹴鞠即能有大幅长进,体力也比从前强许多,小臂甚至已经可以隐约见隆起的肌肉了。萧楚乐这些日子也没得清闲,织造坊在她的带领下井然有序,俨然已有了小作坊的规制。沈家园子的工装完成,萧楚乐拿来让沈易安验收。女子是丝毛混纺的中长围裙,以蓝色和羊毛本色织成格子形,左右各有一口袋,便于装餐纸等;围裙围在襦裙外面,压住拖沓的襦裙,美观保暖且可以避免襦裙带来的不便;男子的工装则是鸡心领丝毛混纺背心,同样的格子,在左上也有个口袋,装些临时要用到东西很方便。园子不同酒楼,常常要在室内外跑来跑去,沈易安常看到伙计们为了方便工作,经常不穿外套,得风寒的风险大大增加。羊毛背心保暖性能极好,护住前胸后背,完美解决这个问题。这天正直腊月二十三小年,沈家园子的员工已经全部换上工装,若说大伙千篇一律,唯独掌柜沈生的最出挑,他的工装是靛蓝色对襟斓衫,羊毛的质感加下垂效果,让他看起来立显年轻十岁。日上三竿,沈易安晨练过后到沈家园子,见门口排队的人不少,店里食客却只有两桌。沈生从里面出来,一脸焦急无奈:“东家,不知为何,这两日去集市买鸡,竟然一只都买不到,如今只剩下不足二十只鸡了,恐怕小半天都维持不下去了!”
“闹鸡瘟不成?”
“并非啊。我是眼见有鸡,只是都说订出去了。”
“没道理啊,沈家园子如今是我与白面猴子的赌注,此时他着实没必要下手啊。”
“说的就是啊,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专门有人跟我们作对。”
“作对?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冰山大概要浮出水面了,真是沈易安没料到对方竟有如此能耐。买不到鸡是真的,沈生的糟糕的演技绝演不出如此真实的一头虚汗。此时店外的食客已经有些不耐烦,任凭沈生如何周旋解释,不满声依旧一阵高过一阵,甚至有几个谩骂开来。沈易安仔细观察,这些人也不全然是食客,有不少是故意闹事来的,只不过已经不再冒充书生、不再吟诗作对了。看到骚动的人群,沈生手足无措:“难道是同行?东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易安望向沈生,沈生局促且不安,店内外喧闹依旧,沈易安喊来程禧,交代一番。沈生见状走过来,垂手道:“东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沈易安自顾倒茶啜饮:“不必了,想必你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见程禧里外忙碌指挥,沈生面色渐沉,轻拍桌子道:“东家何意?”
沈易安抬头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连几只鸡都买不来,想必腿脚不利落了,不如让位给有能力的人。”
“东家,你的意思……你是说不用我了?!”
“理解能力不错。”
说罢,沈易安起身,走到排队的食客跟前。“大伙儿稍安勿躁。今儿是祭灶之日,听闻灶王爷不喜食鸡,所以我们沈家园子特意推出祭灶自助餐,只需二十文,便可入内随便品尝。”
一众人安静下来,有人发问:“何为自助餐?”
“自助餐,自行取餐也。但凡饮食,沈家园子备足数十种,均置于餐台,食客进入后领托盘及碗碟,即可自行取餐食用,种类不限,数量不限,酒水随意,不得浪费。”
沈易安一字一顿说的明白,还有好事儿的在一旁解释,片刻后,这些食客一片哗然。只要交二十文就可以随意吃喝?还有这样的好事?“那如果你准备的饮食不足怎么办?”
“饮食不足全额退钱!”
听到这儿,许多食客已经按捺不住,再看沈家园子的伙计们已经鱼贯而出,一个接着一个地捧出各色点心和小食后,更加心痒难耐。程禧微微一笑,放开嗓子吆喝道:“二十文钱真不多,置不了房子买不了马车,到不了辽国去不了马嵬坡……”队伍呼啦一下子散开,又一下涌到柜台旁,沈通达已经到柜台内准备收钱。原本队伍里一动没动、交头接耳的几个,看着有些眼熟。沈易安使了个颜色,杨护院就心领神会,带着几个家丁笑嘻嘻将几人勾肩搭背地带到巷子里。痛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