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被人打,在众人面前落了李家面子,李元山一挥手,几个强壮家丁顿将赵似左右围住。“你、你们要干什么?”
个头小、年岁轻的赵似显然有些害怕,虽然左顾右盼地后退两步,眼神却依旧带着皇族的傲慢。李元山咬牙道:“你先打人还问我干什么?还没听说谁敢在我们浙商会馆门前撒泼,既然你们两个要闹事,我就让你们闹个够!”
说罢,李元山一挥手,几个家丁猝不及防地把沈易安也给拉了过去,推搡到赵似身旁。“李伯伯……”萧楚乐焦急地直跺脚,却被几个人一把拉住。定睛一看,竟然是萧家庶出的兄长萧楚礼。萧楚乐挣扎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萧楚礼厌恶地望着萧楚乐道:“你既是萧家的人,我就要替翁翁管教你!”
萧楚乐几番挣扎,然而毕竟是女子,根本没法挣脱。这会儿,沈易安和赵似被七八个彪悍家丁团团围住,周围尽是看李元山“清理门户”的热闹的,没人解围也没人劝阻。沈易安跟赵似被逼着不得已靠在一起,眼见没有出路,互相低语道:“尼古拉蔡王,你出门都不带个侍卫吗?”
“我怎么知道会遇上你这倒霉蛋?”
“明明是你驾车不慎连累了我。我给你给终身钻石会员,你想办法让咱俩毫发无损。”
“我赏你蹴鞠师傅三人,你想办法保我不露身份且毫发无损。”
两人对视,各自一脸嫌弃。“哼,死到临头了,互相道个别也好!”
李元山也不废话,手一招,几个家丁就朝两人扑来。沈易安眼睛一闭,平举双手,敦敦实实地扎了个马步。这是他唯一会的江湖招式。家丁恶狼一样扑上来,赵似为自保不得已亮出身份,大喊一声:“大胆刁民,都给我……”“废话真多!”
沈易安恨恨道。果然,赵似的话被喊打声淹没,只好本能地缩着身子躲在沈易安身后。就在这时,沈易安感到已经有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但那拳头似乎没有任何威胁,软软地如同瘙痒。沈易安睁眼,只见两个家丁已经倒在他脚下,捂着眼睛痛苦不已。难道自己的马步也能杀人?余下的几个家丁惊恐地望着二人,已经不敢上前。沈易安眼神四下扫过,忽见对面茶肆雪白的房顶有个身着白衣的人,正悠闲地望向这边,左手捏着酒囊,右手似乎玩弄着什么。因大伙儿都被这边吸引,根本没人注意到对面房顶还有人。“邪士!”
李元山咬牙切齿:“给我上!”
家丁哪还敢靠近?只见其中一个开口道:“看这马步,该是童子功来的,凭我们怕是不行。”
李元山指着沈易安青筋爆出:“窝囊废,给我上!!!”
家丁不得已欲上前,沈易安见茶肆房顶的男人右手唰地一弹,眼前的家丁就诶呦一声倒在地上,捂住太阳穴痛苦不已。不见血,不见伤痕,地上跳跃着一块普通小石子儿。目测距离四仗远,忽略空气和风的阻力,这质量不过十几二十克的小石子最初要获得多大的动能才能达到如此效果?去尼玛的,我是文科生。沈易安愕然,我怕不是穿越到宋朝,而是传进某个武林小说里了吧?赵似沉浸在这种让人畏惧的喜悦中,低声对沈易安道:“你的人还凑合!回头也给本王引荐一下。”
“难道不是你的人?”
两人疑惑对视间,茶肆房顶已经空空如也。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有人抬头看天,有人俯身摸地,有人低声议论:这事实在太邪门了。这时,一辆金丝顶盖马车停在会馆门前,里面下来个两鬓已经斑白的男人。这男人厉声道:“大老远就听到这边聒噪,会馆年会,什么人在此吵闹?!我今儿可是请了贵客!”
人群即刻没了动静,这男人显然已经习惯这样被人崇拜的场景,目不斜视地朝这边过来。萧楚乐已经挣开束缚,跑到了沈易安身旁,收起马步的沈易安悄声问萧楚乐:“这趾高气扬的人是谁?”
萧楚乐压低声回答:“李伯伯虽然是会长,但明州宋家才是最有势的,当朝给西夏岁赐三万斤茶,传说至少一半份额是明里暗里通过明州宋家敛来的。”
明州宋家能来年会,李元山当初可是没少下功夫,但功夫并不白花,他李元山不仅因此在商会地位更牢固,单宋家二当家宋运兴露上一面,就够他吹到下一次年会了。但李元山心知肚明,这次若不是刚好李家老太爷在汴梁,这宋运兴断不会露面。对西夏的岁赐不仅有茶,还有绢十三万匹,哪个不想分杯羹呢?见宋运兴已经信步过来,李元山忙上前卑躬屈膝道:“扰到宋老板了。不知哪家带来个不识抬举的年轻人,驾马车在街上乱撞差点撞了人不说,还将一商会主家的锦盒撞坏了,另外这个是沈家园子的新老板,竟然替那罪人开脱。”
“哼,没规矩不成方圆,商会岂能容此等下作之徒?!连带他主家一起轰出去,该打打,该罚罚,断不能再闹事了!我今儿有贵客。”
“是、是!可这两人邪得很……”李元山说着,瞟了眼刚被人抬走的三个家丁。“我还就不信邪!”
宋运兴说着,扫了眼周遭,道:“捆起来丢到后院,年会过后处置!”
赵似冷眼望向宋运兴,沈易安暗搓搓地笑着。宋运兴信步过来,只是在人群中望了这边一眼。然而,那镶嵌波斯红宝石的小冠怎么这么熟悉?那不是他遣人送去蔡王府的吗?“蔡、蔡、蔡、蔡……王?”
宋运兴身体僵住,在二人跟前一步也走不动。赵似冷笑了下道:“菜王蛇,川蜀特产,听说做蛇什么锅很是美味,你也想请我吃吗?”
外面人多口杂,宋运兴知赵似此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只好抹着汗道:“是,是这样。”
“那好,那就改日去沈家园子尝尝!”
见宋运兴都对这年轻人卑躬屈膝,李元山已知这人该就是宋运兴请的贵客,然而李秉勋并没有他爹这么聪明,竟然一步跨在赵似和沈易安跟前道:“他刚打了我,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李元山拉过李秉勋,一巴掌劈下来:“孽子!明明是你冲撞了贵客,赶快道歉!”
李秉勋被李元山按在沈易安和赵似跟前委屈巴巴地道歉,赵似转眼问沈易安:“他可把咱俩都骂了,好像还觊觎你身边的小娘子,你来定夺如何处置吧。”
“驯马。”
沈易安道:“他生性没有主见,事事听他爹的,才会被他爹左右至此。既如此,就让他去驯服你那蒙古马,他若能做到,这没主见的性子该是能改一改了。”
李元山咬牙切齿,再难受却也只能往肚里咽。宋运兴说请贵客来,定是在岁赐这事上能说上话的,不是大官就是皇亲,自己是一点也不能再造次了。“好。”
见李元山如此痛快表态,宋运兴甚是欣慰,总算给李元山个不冷不淡的脸色。赵似和沈易安、萧楚乐被簇拥在中间,宋运兴一路跟随,后面按照实力高低,呼呼啦啦一大群人,陆续往会馆中去。赵似步伐轻松,带着几分快意,沈易安则低声问萧楚乐为何人人都带了锦盒。“这是商会传统。从前还是带来自家出产的好东西,交流制造心得,后来就演变成带着珍稀玩意攀比,看好了就相互换去。”
“哦,那就是从产品推介会变成装逼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