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转回洞中,吆喝声再次从远极近地过来,一旦马匹靠近这里,他们定然要被发现。“现在就走!”
李勇对沈易安道。沈易安摇头:“我们驾着马车离开,行动太受限制,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那追马的声音时而靠近时而远去,没有一点规律可循,沈易安心疼地直咂嘴,再好的马这么折腾一宿,不累死也要气死了。忽然间,洞口的一匹马嘶了一声,远处而来的马蹄声也忽然停下,只见一匹矫健的枣红色高头大马停在拉车的那六匹马身旁,嘶叫的是自家的马。那马大概是受惊了,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然后又放倒两个后肢,与另外六匹马躺成一片,除了目测健壮一些,姿势形态已然没有太大的区别。沈易安呵呵一笑,这马够聪明的了。然而,这马还是引来了两个追赶的人。这两人各自骑着一匹营养不良的小马,看到这边人多,其中一个抽出一把大刀,面目狰狞道:“老九,我看着这堆货,你去把老大他们叫来。”
“好嘞二当家。”
这二当家的骑马凑上前几步,扛着大刀粗声喊道:“敢从鬼不入走的,那带的都是大货,哈哈,今儿真是偏得,这三个马车,一个也别想带走了,你们几个把衣服都给脱下来,我就给你们指条出路!”
一直猫腰系绑腿的沈六忽然起身,大大方方走到二当家跟前。这二当家跟他的马一样营养不良,见了山一样的沈六登时踢着马后退几步,还双手持刀威胁:“别再过来……再过来我就砍了你!”
沈六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眼沈易安,沈易安还没弄清沈六是何意,就听啊地一声,沈六已经双手提起马蹄子,将那马来了个抛物线,马上的人随之落在地上。马被摔在人的身上,这二当家的当时就翻了白眼。李勇在一侧旁白道:“沈六虽善于相扑,但他只要吃饱了就会身形灵活,动作敏捷,常常攻击人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但由于在白衣帮和俞木然手下常年无法吃饱,导致无法正常发挥其能耐。”
李勇补充。虽说对这些人的身手有一定了解,眼前这一幕还是让沈易安愕然。没有老爷爷和系统又如何?能敛天下之能人为自己所用,亦是美事一桩。头昏眼花的二当家被捆在树上,不多时,就听见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朝这边过来。当这群人举着火把与这边六个人对峙时,双方的悬殊立见。看到二当家被绑在树上,这群山贼登时群情激愤,挥着刀棒就朝这边过来。沈易安和卖卦陈退到山洞里,其余四人各自找好位置准备迎战。李勇就站在原地,毫不介意任何从他身边而过的人或物,反正刀下没有活口;沈廿一攀到树上,用白衣帮通用招数,神出鬼没地以暗器伤人,虽然没有玉临风那两下子,却也能大大降低对方的战斗力;沈六就直接许多,见一个拎一个扔一个,常常以敌扔敌,一扔两伤;沈仨三已经翻身上了那匹最好的马,他控马技术极好,马匹很听他指挥,他在外围周旋,一箭一个,毫不留情。这就是高手打耗子,耗子虽多,战斗力却不值得一提,没多大会儿,这二十几号人就只剩下五六个善于闪躲的。其中的大当家看出门道,他不时观察沈易安这边,趁乱之际,他忽然策马冲向洞口,一把将看热闹正酣的沈易安挟持入怀。有李勇在,沈易安丝毫不惊,他望着紧紧扼住自己脖子的手臂,忽然幽幽地道了句:“你的汗毛好长啊。”
“……”“你爹也是这样吗?这叫遗传。”
“闭嘴!你给我闭嘴!”
大当家暴跳如雷。双方陷入僵持,此时的大当家想的已经不是如何杀人越货,而是如何从这几个高手中逃脱,但显然他劫持这人丝毫不畏惧。可是这边除了李勇意外,其余的三人已经担心的不得了。在他们看来,沈易安没有功夫傍身,那就犹如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如果主人出了什么事,日后谁还能给他们这么好的生活?此时大当家的心中已经彻底绝望,他想不到自己苦心经营三年的匪帮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毁于一旦,到头来还要落得逃跑的地步。他挟持着沈易安一步步往前,威胁道:“给我备马,让我们离开!”
沈易安点头:“给他备马,让他们离开。”
大当家挟持沈易安与剩余的四个手下汇合,沈仨三迁来一匹马,被其中一人接了过去。“上去!”
大当家以剑压住沈易安肩头命令。沈易安顺从地上马,想着最佳的摆脱办法莫过于经过李勇身边。大当家也上了马,坐在沈易安身后,一手拉缰绳,一手以剑抵住沈易安。这貌似是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大当家也极为谨慎,小心地原地踏步几下后,忽然策马掉头朝树林深处而去。沈仨三瞬间也上马追去,一箭刚射出去,就听刷拉一声,一阵人仰马翻的动静传来。沈易安此时真有些绝望了,谁知道这大当家不按套路出牌。被人掳走时他其实依旧不担心,刚刚他已经见识过沈仨三的骑射之术,相信不出三十秒,他身后的贼首就会被沈仨三射中,然而此时被凭空吊起来又是什么鬼?游荡在树木间的渔网里,沈易安拼命地蹬着脚,用力踹开那个被网卷在一起的大当家。沈仨三瞅准时机,三发利箭过来,吊着渔网的绳子就被射断,两人呼地落了下来。沈易安早有准备,紧紧抓住那贼首,下落时正好就用他当了垫背。这边沈易安刚把大当家揪起来,同样用匕首抵住其脖颈,那边就听到一声少女得意地笑声,唰地一个绳索落下,将沈易安和大当家又紧紧捆在一起。非常不幸的是,这股外力促使沈易安的手臂一紧,那匕首就刺进大当家的手臂上。“啊!”
大当家一声惨叫。“我不是故意的。”
沈易安说着,用力把匕首拔了出来。“啊!”
大当家又是惨叫一声。“我帮你止血!”
沈易安把匕首插了回去。所有人赶到,只见田小稻正在打量被捆在一起的两个人。“田小稻,这是你的陷阱?”
沈易安问。听到“田小稻”三个字,那贼首忍痛开口道:“原来是田小稻女侠,失敬失敬。我与你爹有些交情,咱们是同路中人,快放了我,我跟你们一起去抄了这人!这人身上有钱。”
田小稻笑道:“呦,你不是说过,要接管我们河东路吗?我田小稻何德何能,跟您是一路人啊?”
说罢,田小稻开始解绳索,大当家忙不迭讨好道:“都知道田小稻天锁的名头,这世上你结的绳索无人能开,你布的陷阱无人能破,今儿我算是见识了。快给叔叔打开。”
田小稻忽然停下,道:“叔叔?难道你不该先喊我声姑奶奶吗?”
说罢,田小稻继续解绳索:“这人的马车上除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食物,根本没钱,你就别想了,我刚才都查看过了。”
沈易安白了田小稻一眼,骂了句:“白眼狼。”
这田小稻跟大当家比,两人智商绝不在一个维度上。落在大当家手里沈易安还有百分百胜算,落在这田小稻手中,沈易安只觉得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