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易安便来到码头,查看了郑有为的两艘大船,都有五六仗长,吨位约有一百二三,在内河算是比较大的货船,像青芦荡那样的小地方这船都无法抵达,势必要半路搁浅。货船管家见沈易安亲自前来,忙上前迎接。这是个能说会道、最会察言观色的人,没几句就跟沈易安十分熟络起来,沈易安“无意”提起自己在楚州要发财的门路。“童使下江南身兼数职,上任供奉官为主,购米次之。如今进度耽搁,等汴梁派的人到了,我若能一次奉上两船米,岂不是小赚一笔?”
“可这买米的价格不会很高吧?”
“诶,这你还不懂?又不是从童使腰包掏铜板。”
说罢,沈易安就径直去了河畔的米行,足足走了四五家,将人家的米悉数掏空,也才只有小半船的货,而定金沈易安是一分也没少给。听闻有如此好事,这货船管家急忙回去报告给侯老板,侯老板并不十分相信,便请了宋岩圭出来,旁敲侧击地问此事可否属实。宋岩圭酒足饭饱后眯眯一笑:“恁听他胡说。来之前我没听说,路上我也没听说,到这儿照旧没听说有此事,哄骗你的。”
侯老板不解:“可他定钱都付啦!”
“那又如何?人家京城来的老板,想如何便如何,可是你我左右得了的?”
宋岩圭说完,大咧咧地安抚侯老板一通后就独自离开。宋岩圭并没回去自己在楚州的住处,而是直奔了沈易安所在的客栈,侯老板派出的人一路跟了过来。侯老板在楚州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所以当沈易安跟宋岩圭喝茶聊天时,一举一动全部都被伺候的店小二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等二人离开,这个小二便被带到侯老板跟前,将所听所见一五一十道来。“沈老板说让宋老板行动快些,大内那边就快到了,水贼之事若是能周全过去,这趟米的利润就能归他们两人,还说无论价格高低,都要先收来。”
“宋老板还说,宋辽签订友好协议后,边境贸易正在一点点展开,辽人不懂种稻,将稻米往北方运定然能换大批牛羊,再高的价格收来都有得赚。”
“沈老板说让宋老板把全部身家拿出来采购稻米,不光楚州,周围诸如徐州、海州,哪怕卢州和扬州也要采购些。说是童使已死,未必需要继续下江南,他们索性就此打道回府,去往燕州卖米。”
“哦,最后还说,从边境往辽国卖米都是大内的意思。”
小二说罢,侯老板陷入深深沉思。难怪沈易安答应收复水贼,原还是为了博取大内的信任,好继承这采买稻米的好差事;而从他最近得来的消息看,宋辽之间的确很快就会展开贸易,二人所言正是极好的商机。那边有频繁传来有人大量收购稻米的消息,几个自家米行管家全都跑来请示侯老板,问是否将屯米全部售出。“售个屁!”
侯老板摔下茶盏下令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稻米一律不卖。为了不得罪人,有来收购的提高一倍价格,同时赶快联系周边的米商,囤积稻米,并且付定金预定即将收割的早稻。”
“可是人家付了咱们定金了。”
“双倍退还!”
“试过了,对方不同意,一定要米,否则就要去官府告咱们。”
“十倍!十倍退还总够了吧?!米现在是米,过一阵子是金是银那可就只能我说了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