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怜雪出来的时候，桌上放着的燕窝已经见了底，至于吃燕窝的主子，早都不见了踪影。
“你下去吧。”她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小姑娘福身端起桌上的空碗和碟子走了出去。
田怜雪坐在陆无歇方才坐着的椅子上，拿过他用过的杯盏，倒了杯水之后放在唇边轻啄。
属于男子身上的龙涎气息慢慢沁入她的口中。
田怜雪深吸一口气，闭眼一脸沉醉。
钟璃和陆无歇的车子在猫儿胡同的一处隐蔽处停驻。
没过一会儿，车子门被敲了三下。
陆无歇打开门，外面站的是方才把燕窝倒在田怜雪身上的小姑娘。
他把她迎进了车子内。
小姑娘见到钟璃福身算是问安。
“银素，如何？”陆无歇问。
银素摇摇头道：“主子，如今所料，田姑娘身上很干净没有胎记。”
陆无歇和钟璃互看了一眼。
钟璃问：“银素姑娘，还有事情想跟你打听。”
“钟大人叫我银素就好，您是主子的心上人，那便是银素的主子。”银素对着钟璃笑了笑道。
钟璃问：“从我和世子去临州到现在这段时间田怜雪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银素想了一会儿，回答：“回大人的话，银素被主子安插在花满楼时间短，到现在为止都是后院的杂役，没有在前堂跑过，更别提接近田姑娘，所以对田姑娘的事情知道的也并不多。
但是...我听其他婢女说，田姑娘这几个月明显没有往常好好营生了。”
“怎么说？”钟璃问。
银素回答道：“自打二位主子去临州开始，田姑娘就先后被一个姓洪的男子包过两段时间，一次是中元节左右，另外一次就是前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前的样子。
听说这个姓洪的男子有钱有势，为了包下田姑娘给了老鸨不少银子呢，大概有百两黄金。”
“这么多？”钟璃很是诧异，要知道在南岳国的货币兑换中，银子和黄金差了好几番，就按照琼儿的卖身契看，够买下五六十个琼儿了。
“那对这个姓洪的男子有打听吗？”她又问。
银素摇摇头道：“这个银素真的不清楚，那是嬷嬷的事情，我们这些下人若是参合了，花满楼是待不下去的。”
“好知道了，你回去吧。”陆无歇听完银素的话，看窗外月色，耳边隐隐听到打更声，道。
银素点点头，瞅了眼周围没人，下了车子快步跑进花满楼。
“璃儿如何想？”陆无歇问道。
“之前我觉得田怜雪是某人安插在花满楼的暗桩，如今听银素这么说，这个老鸨也多少有点问题。”钟璃道。
“是！”陆无歇对她的推断很是认同，毕竟花满楼发生这么多事情，若是开始是巧合，从谷灵的案子开始这里的阴谋味就重得可怕。
“那莫苍准备如何。”钟璃问。
“花满楼暂时不能动，方才我们进去，老鸨定然已经警觉，势必会给我们使绊子，若是没有准备的一窝端，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从田怜雪这个事情上下手。”陆无歇道。
钟璃对于陆无歇的分析很是认同，她思忖半晌道：“莫苍，其实在我们去临州的时候，田怜雪找过我一次。”
“怎么？”陆无歇拧眉，他不喜乱七八糟的女子找钟璃，和他之前的游戏人间没关系，钟璃性子淡，这些女子说的话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钟璃瞧他这般，伸手抚平他拧巴的眉心道：“她没有说闹我不开心的话，只是问我，如果有一天她不见了或者我发现她不再是她，我会不会去找她。
起初我还觉得纳闷，如今想来她应该是知道她即将要发生什么。”
陆无歇沉吟片刻，问道：“那璃儿开始是如何发现此田怜雪非彼田怜雪？”
“称呼，还有习惯！”钟璃说着，回忆起先后两个不同的田怜雪道：“田怜雪算是我跟着你开始最先认识的女子，起初我没官位，只是跟在你身边的小厮时候，她要么唤我钟公子，要么唤我钟璃。
之后，她知道我男扮女装的，不管我升到何种官位她只叫我，钟璃。”
“那沈楹呢？”陆无歇问。
“当然是在扮演田怜雪的时候，叫我钟大人了。”钟璃说到这，语气顿了一下，道：“我觉得田怜雪是知道沈楹在扮作她的，我记得陪着申屠珏逛花满楼的时候，她先是称呼我为钟大人，之后待谷灵死了，我审问完它的母亲，她找人引我的时候，她唤我钟璃。”
陆无歇听完钟璃说着，没有说话，只是把田怜雪和沈楹的名字写在小案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谢小纭...她们跟谢小纭的经历很像。”
马车还在文昌大街上走着，二人似乎都揣着各自的心事沉默不语。
直到车子到了钟璃住的别院，车夫唤了二人一声，陆无歇才从思绪里拔了出来。
钟璃刚准备下车，陆无歇已经把身上穿着的外氅披在她的身上。
“虽然到了，但是进门还得有些时间，衣衫穿上，身子重要。”
“嗯！”钟璃这次没拒绝，裹紧身上的衣衫，跳下车子。
她走到门前，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铜锁。
随着锁落在掌心，她推门刚准备进去，回眸间发现陆无歇的车子还在原地，他撩开帘子就这般看着她，温柔说道：“我等你进去，屋内亮了就走。”
“哦！”钟璃哝哝应了一声，拉开门，走了没两步，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要么，进去喝个茶？”
陆无歇怔住，看着月光下女子明亮的眼眸，喉结微微滚动。
钟璃见他没立刻回答，连忙改口道：“你就当没听到，就这样。”
话落，她闪进院子内，不给外面人任何说话的机会，落锁冲回房间。
陆无歇看着亮起的窗扉，后知后觉的样子有些颓废。
他看着自己的手，也就是旁边还有个一直盯着他的马夫，不然他真有心给自己一巴掌。
“世子，你...要进去吗？”马夫小心翼翼地询问。
陆无歇横了他一眼，冷嗤道：“驾车。”
马夫应了一声，再也不敢多问扬起马鞭，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