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理寺内堂。
钟璃看着坐在对面的两名男子,一高一矮,正是两日前发现田怜雪尸体和马车的第一发现人。
在伍家医馆的调理下他们的精神好多了,对于发现尸体的事情,差不多也能接受。
“说说吧,马车上的玛瑙是不是你们抠的?”
钟璃倒了两杯清茶放在他们面前,茶香溢满屋内,让人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高个子还是胆子略小一些,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倒是矮个子的货郎说道:“钟大人,我们哥俩从锦州和庸城背货多年,这行当看似挣钱,也属实比旁人累,若遇上天灾人祸的,更是危险万分。
我二人好不容易见到个富丽堂皇的车子,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多点钱,家中妻儿能过得舒坦些,若是大人要责罚我二人拿了玛瑙,我们是真的冤枉啊!”
钟璃看着矮个子,瞧他这般的能言善辩,深深佩服他走南闯北做生意的能力,笑了笑道:“我也是平民百姓出身的,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若是这车子内没有尸体,你们从上面扣下的东西就归你们。
只是有命案,我例行公事,加之要彻查才把你们叫来的。”
“啊!”矮个子的男子听明白了,道:“大人的意思是玛瑙我们可以占为己有?”
钟璃颔首道:“根据南岳国律法规定,这车子被人遗弃,属于无主物品,你二人可以拿走抠下来的玛瑙。
只是这个案子未破,车子上的玛瑙属于物证。”
“这什么意思?”高个子有些懵。
矮个子眼睛珠子转了一圈,怼了怼身边的高个子道:“这你还不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先得把东西交上去,玛瑙现在是物证。
若是案子破了,玛瑙就原还给我们,是不是大人?”
矮个子说着,眼神询问钟璃。
钟璃见他这般机敏,笑了笑颔首道:“是这样的。”
高个子听到这个回答,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帮我侦破这个案子。”钟璃又往下说了一句。
“啊?”矮个子懵了。
钟璃道:“你们二人是最先发现那车子的,我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有好多脚印了,所以想问问你们可不可以提供一些我没找到的线索。”
“线索?”高个子挠着头。
矮个子也沉吟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高个子正准备摇头,矮个子道:“大人,小的倒是有些发现,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
“什么?”钟璃问。
矮个子说道:“我在车子外徘徊的时候,看到地上有裹蒸残渣。”
“裹蒸?那是什么东西?”钟璃还是第一次听说。
矮个子回答:“大人不是锦州的定然不知道,咱这边端午吃的是粽子,用竹叶包裹,而锦州那边吃的是裹蒸,裹蒸用的是冬叶包裹里面放上猪肉、绿豆或者腊肠,然后用柴火煲煮,味道很是美味。
出门携带也很方便。”
“这东西只有锦州有吗?”钟璃问。
矮个子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道:“回大人的话,庸城人吃不惯这个东西,所以只有锦州有,而且锦州以南的人吃,以北的人也不这么吃。
大人放心,我们哥二人算是把整个南岳国走遍了,见得多,没错。”
“那还有别的发现吗?”钟璃又问。
矮个子摇摇头,一脸抱歉道:“钟大人,我们二人是粗人,也只能知道这些,而且还不知能不能帮上大人的忙。”
钟璃笑了笑,站起身道:“这已经算是帮了很大的忙了,之后会有其他大理寺的人员让你们二人对自己说的话做个签字画押。
至于你们抠下来的玛瑙,等案子结束大理寺也会通知你们领回去。”
“嗳,谢谢大人!”矮个子听到钟璃这般保证,笑得乐开花,站起身看着钟璃离开。
没过一会,从外面又进来一名捕快,开始给二人忙活别的事情。
钟璃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陆无歇已经在门口候着她。
“如何?”他把她迎上车子,询问。
钟璃拿过桌上放着的温热茶水,喝了一口,感觉身上的寒气轻了些,道:“锦州。”
陆无歇忙沏茶,听到这,他指尖一顿,反手拉开身边镂空的小柜子,将那一样信笺递给钟璃。
钟璃看封面上面有飞鸢阁的印鉴道:“飞鸢阁不是交给皇上了吗?”
“现在皇上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飞鸢阁我比他熟悉,自然随我所用了。”陆无歇回答。
钟璃知道陆无歇筹谋远虑,未曾想飞鸢阁的事情都计划好了,看似是交给皇家,实则还是在自己掌控中。
她打开信笺,看着上面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她道:“我没想到这密函里还有任知州的亲笔。”
陆无歇拿过,解释:“朝廷四处都有皇后的眼线,保不准锦州也有她的暗桩,任重的事情又关乎吴家银号,用飞鸢阁的方式传递最为保险。”
钟璃颔首,说道:“这信里的事情我们大部分都已经料想到,只是缺少个确凿的信儿,如今任知州的密函,算是给这个事情落了足。”
“是,任重在领着衙门的人查抄锦州吴家银号的时候,发现吴家银号差不多已经搬空,除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伙计和跑腿,就连各银号内的掌柜都不知所踪。
根据信中所说,在锦州负责吴家银号所有事情的是吴兴言的两个堂弟,吴忠和吴游。
这两个人任重快把锦州翻遍了都没有他们的踪迹。”
“既然锦州没有,那会不会...”钟璃说得欲言又止。
陆无歇却明白她的意有所指,她是怀疑吴家这两人很可能和田怜雪的案子有关。
“任知州能找到飞鸢阁,并且把信笺交到你手上,我想衙门应该也是觉得吴家银号的这个案子棘手了。”钟璃继续分析。
任重这个锦州知州虽然有点傲慢自大,还有点歧视女性,可是对百姓是没话说的,尤其吴家银号又牵扯恰特草,自然是重视,如今却要以这样的方式给陆无歇传递消息,约莫身边是出问题了。
“好,那我们事不宜迟,整顿一二,就出发去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