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指指门外。
曹小安让他放心,他已经把他们都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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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长舒一口气,泯然一笑。
随着他摘帽子的手垂下来,一缕弯曲的黑瀑布倾泻而下。
“莫天那个呆子还真是没有察觉。”她说看着高婕,一股类似于春天的亲切感在曹小安心头升起,但关于这个,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具尸体,那是贾林的尸体,说:“开始吧。”
高婕蹲下身,利落地打开食盒,摘出第一层木板。下面装着的是那一套让莫天心有余悸的寒光凛凛的解剖工具。
高婕把缝合好的皮肤重新割开,解剖的过程中,她专注的神情和利落的动作让曹小安一再去想像她小时候的样子。
解剖结论和巡捕房验尸官的结论完全一致,贾林确实是溺水而亡。但是高婕看上去又充满了疑惑,她抿着嘴,手插进裤兜,缓慢地踱步。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曹小安问。
“贾林是跳进水塘溺水而死。按理说,他的肺里除了水,还会吸进一些水塘的杂物,诸如水草浮萍泥沙之类。但是,他的肺里只有清水。就是说······”
“就是说贾林是先被人在别处溺死,又被扔进了水塘。”
“很可能是这样,就是这样!”高婕说:“可是什么人杀了贾林呢?难道说还有幕后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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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的职责是从尸体上寻找突破口,至于有没有幕后黑手,以及抓住这个幕后黑手,那就是我们侦探的职责了。”曹小安朝高婕笑了笑,走出门去。
“你去哪儿?”
“去破案。”
曹小安独自去维纳斯歌舞厅找牡丹。他不太喜欢那个妆容浓艳的女人,可是想要知道贾林更多的事,别无他法。途中,他看着从他面前像河流一样交错着伸向前方的电车轨道,他不由产生了很多假想。
牡丹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贾林并不是胭脂的弟弟,胭脂也从来没有过弟弟:想为胭脂报仇的其实是牡丹,贾林只是听她派遣的一只手。
自己的到访让牡丹警觉起来,于是她杀死贾林,他的身世和自杀的假象都是她伪造的······
但是,他很快又否决了这些想法,因为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救死扶伤的院长,他没有任何理由受一个半老徐娘的指挥,接连杀死三个人。
牡丹依然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在火光明灭中寻
思贾林的琐事。她并没有见过贾林,贾林的事情都是胭脂讲给她的,本来就都是随意一说,十年过去几乎消磨殆尽。
“胭脂说过他弟小时候扎着个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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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福珠宝店就是那份档案上记录的其中一个地址。
暮色四合,珠宝店里已经拉起电灯。站在灯下擦柜台的伙计叫阿达,莫天曾在这里给母亲买过一串珍珠项链,所以认识他。
按照曹小安的吩咐,莫天让阿达把老板叫出来,阿达便走进了里间。这时,莫天把枪窝进袖口,曹小安把刀别在身后。
莫天轻声问曹小安:“你刚才拿的是谁的档案?”
“段小七。”
“段小七是谁?”
“你也见过的。”
透过柜台里面的那扇小门,曹小安看到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往店里走,同时像所有买卖人那样发出故作和善的笑声。
通过轮廓,可以知道他穿的是长衫。
再往前走,当破碎昏暗的灯光触到他的时候,曹小安看见了他的长胡须。他穿过小门,毫无遮挡地走到了电灯下,走到了曹小安和莫天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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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堆满笑容的五官就炸开了。他跃过柜台,奔向门外。
阿达吓得脸色蜡黄
曹小安和莫天没有追,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转过身去,边看着那个奋力奔逃的身影,边向外走。
突然,出现的一队人如同绳索,把那个慌张的身影绊倒在地,然后不断往上面聚拢。
当曹小安和莫天走过去的时候,老毕正用一只脚踩着他的头,叉着腰,不停地抖腿。
曹小安蹲下身,看着那张青筋暴起,眼球血红的脸,笑了笑,伸手撕下了那缕尚粘连着一点皮肤的假胡须。
“真遗憾,贾院长,您还没能和家人团聚。”
贾林看着曹小安,斜起嘴角,苦涩一笑,说:“华探长,还是没能骗过你。”
按照曹小安的吩咐,贾林已经被老毕他们先行用汽车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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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开始,曹小安和莫天在汽车车轮带起来的还没散去的浮尘中前行。曹小安享受着没有目的地的每一步。
莫天搞不懂贾林为何死而复生,摇身一变成为宏福珠宝的掌柜。如果贾林的死是障眼法,那么他发现的那具尸体又是谁。他心里毫无头绪,就像脚下的这条道路,在各种铺面、舞厅照射出来的复杂灯光里,裹满纷乱的如同迷雾的尘土。
“那具尸体就是段小七。”曹小安跟莫天说。
十年前的那件案子中,段小七被钱鼎天收买,作了证人。贾林是绝对不会在段小七还活着的情况下选择自杀的。
“好一招金蝉脱壳啊!”莫天感叹道:“顺便把仇也给报了。但是,他还是被我福尔摩斯·莫给擒住了。”
看完贾林的遗书的时候,曹小安已经心生疑惑,贾林为何单单不提那个宾馆的服务生。在此之前,段小七的档案他已经看过。
段小七十五岁时随父母从嘉兴到上海讨生活,父母先后饿死在半路。到了上海后,他先在宾馆当了七年服务生,然后突然辞职,成了宏福珠宝店的店员。后来高婕对那具从水塘里打捞出来的尸体进行了解剖,谋杀的结论让他想起这条线索。而当他并没从尸体腿上找到疤痕的时候,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曹小安又看了一遍段小七的档案,他工作的宏福珠宝店的老板叫林西贝。西贝为贾,林贾为贾林的倒用。至此,所有疑云一散而尽。
莫天长叹了一口气:“这桩血案之所以发生,就是因为缺乏一个以伸张正义为己任的好警探呐!幸好,我福尔摩斯·莫来了,上海滩绝不会再有冤案。”
格雷给总领事那边汇报完侦破结果以后,关在中央巡捕房拘留所的贾林便被带到马斯南路监狱,实施了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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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小安站在楼下等贾林,贾林被几名巡捕押下来,平静的表情里透出一种空旷的凄凉。在短暂的停留中,贾林对曹小安说:“如果家姐的案子由你来办,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结果······可能我是罪该万死,但我只是在给恶人应有的审判。冤案数不胜数,位子上的人却只想着勾结各方,大发横财。华探长,你要保住警探的本色,上海这个龌龊之地最缺的就是正义。”
贾林被带走不久,就下起雨来。起初是淅淅沥沥地下,后来雷声阵阵,大雨滂沱,毫无停下的迹象,就像人在无法挽回的事情前徒劳地大哭。
窗外如注的大雨一直在徐三慢心里回响。和雨声一起的还有贾林的话。哪怕他周围全是欢声笑语,所有人都争着与他碰杯,雨声和话语也不能被覆盖。
这是格雷专门给曹小安开的庆功会。
席间,格雷对曹小安说的那些赞扬和鼓励的话兼具承诺提醒的作用。尽管先前继续充当华良的承诺是曹小安自己主动提的,然而仍属于交易的属性。
现在,曹小安有了主动的意愿。
父亲的遗嘱言犹在耳,但是父亲空荡荡的档案更加醒日,和贾林的话一样,在曹小安脑海里反复出现。父亲的事他一定要调查清楚,而恐怕只有探长的位置才能让他得偿所愿。大雨仿佛把时间覆盖住了,在这短暂的永恒里,所有人都喝得东倒西歪,老毕和莫天甚至抱到了一起。
曹小安跟格雷碰了一杯酒,说:“你放心,我会的。”
格雷郑重地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钥匙和一张纸,纸上写着“海格路0226号”,那把钥匙曾放在这个地址的门框上。
这是华良的寓所,也是曹小安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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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来我也该知道我是谁了!包括那个叫华良的探长,他为什么会突然神秘失踪?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俩长得如此相像?曹小安一边把玩着钥匙,一边静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