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多了,房间的大灯已经关掉,只有床头小灯亮着,散发着暧昧的光。
红色的枕头、被子和床单,仿佛是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新婚之夜。
不过今晚和以前不一样,不会有那层阻隔。
秦京茹的躯体柔美而丰润,她满心期待,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她觉得男人的头在渐渐往下,越过了肚脐,又越过了平坦的小腹。
她支撑起上半身,弯起一道玲珑剔透的曲线,惊笑道:“你干嘛呢?”
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停顿,继续做着他想做的事。
他的头发拂在大腿上,痒痒的。
想起以前的亲昵,她忽然明白了丈夫要做什么,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羞涩,新奇,期待,惶恐,受宠若惊。
她的身体因为紧张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一股羞耻感萦绕在心头。
这使得她无比矛盾,想阻止他,却又不想再次破坏气氛。
因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丈夫不可动摇的决心,和对她浓浓的爱意。
正不知所措,一种奇异的感觉袭来,她的核心被占据了,被覆盖了。
她跌落在枕头上,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螓首极力后仰,露出了天鹅般秀美的脖颈。
她的双手向两侧展开,抓住被单,逐渐攥紧,手背上浮现出淡淡的青筋。
房间里温暖如春,悠扬的音乐声传来,那是海关大楼10点的整点报时。
黄浦江上灯塔闪烁,浪花一波一波冲刷着江岸,周而复始。
....................
11月28号,星期一。
李怀德如同精准的时钟一样,在7点40准时到了轧钢厂南门口。
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7点45准时到办公室,前后误差从来不会超过三分钟。
这已经算是他的本能了。
头发虽然不多,却打理的一丝不苟,灰色中山装板板正正,脚蹬皮鞋,一支钢笔别在胸口。
这李怀德的能力、手腕、见识都是一流,如果不是对权、钱、色太过看中,应该会是一个好干部,以后达到正厅级都有可能。
远远就看见轧钢厂南门口聚集着一大帮半大小子,有上百人,男女都有。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都是串联者,在轧钢厂接待站住宿的。
李怀德心中鄙夷,这些穷鬼,没本事没见识,揣着十几块钱就敢到处乱跑。
厂里免费提供吃住,还能洗澡,就这还不满足,还在那闹,早点滚蛋吧!
厂里为了接待这些人可是花了不少钱,虽然大部分都是由国家财政兜底,但轧钢厂多多少少要损失一些。
这还是只算经济账,无形的损失和人工方面的付出根本无法计算。
一群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只是今天又不检阅,他们为什么都聚集在厂门口呢,难道是准备一起去火车站,坐车回家?
李怀德瞥了那群人一眼,准备骑车过去。
只听那群人中有人指着他说:“那人跟照片很像,是他吗?”
“好像是,瞧他那发型,一模一样。”
“对对对,脸型、五官都是一样的。”
“他就是李主任,抓住他!”
一群人蜂拥而上,迅速包围了自行车,抓龙头、扯后座,生生把自行车逼停了。
如果李怀德知道有人在堵自己,他是绝对不会贸贸然踏入包围圈的,可惜他对昨天的事一无所知。
他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些半大小子,跟一群蝼蚁一样毫无地位可言,也敢冒犯我?
他摆出一副威严的表情,严肃道:“我是红星轧钢厂的副厂长,割尾会主任,你们这些孩子,官方都发布公告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你们现在拦着我又是想干什么,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条件吗?你们还能住几天?有那个必要吗?”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好像是领头的,他大声喊道:“我们当然知道你是主任,拦住你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个坏粪子居然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李怀德一愣,疑惑道:“你说的是咱们厂的吗?”
“对,说的就是你,呸!你这种败类不配跟我说话,大家把他押到大礼堂去,让他在那里好好交待!!!”
“不是,小同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怀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一群人押着脚不沾地,不由自主地朝厂里移动。
门卫大爷望着他,目光里似乎糅合了怜悯和厌恶。
电光火石之间,李怀德心中涌上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他们是要批评我?
此情此景,有点像啊!
李主任就像阿q被拉到堂上审问一样,一直懵懵懂懂,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好像摊上大事了。
其实以他灵敏的嗅觉,不至于这么不堪,只是事发突然,他又一直高高在上惯了,实在是没往那方面想。
而且之前有些人因为吃不惯北方粗糙的面食,也闹过两次,他以为还是那种情况。
此时意识到麻烦大了,他整个人都要裂开,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才惹恼了这群小祖宗。
眼见着进了工厂,周围有很多看热闹的工人,李怀德彻底绷不住了,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完全是颜面扫地。
这让我以后还怎么领导工人群众。
当下勃然大怒,王霸之气尽显:“我警告你们,赶紧放开我,我们工厂保卫科可是有武器的,我劝你们不要自误。”
那领头的冷笑一声,神态有些亢奋:“我们千里迢迢来到燕京是为了什么?我们还怕牺牲吗?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周围的人纷纷响应,一时各种背诵、口号、歌声不绝于耳,吵得李怀德耳朵都要炸了。
围观的职工越来越多,李怀德又发了几通脾气,发现那些人完全是油盐不进。
无奈之下开始拼命挣扎,左冲右突,想要逃出去。
他想多了,挨了两下就老实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被上百人围着,叶问来了也得跪。
那些人已经不屑于跟他掰扯了,一人把自行车推着,其他人簇拥着李怀德朝厂里走去。
整个轧钢厂南区都轰动了,上次这种情况还是一群人去找杨厂长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