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眯眼:狗子?
祝圆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吐露了心声,登时心虚不已:这是说你长大了,破壳而出,从狗蛋变成狗子!
谢峥:……
祝圆赶紧将话题扯走:好了,反正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一小丫头计较了呗
谢峥皱眉:你如此慈悲心肠,将来如何成大事?
祝圆怼他:我怎么做不成大事了?有本事你钱花完了别找我
谢峥:……
他率先服软:你知道我说什么
祝圆这才放过他:哼,谁说成大事者一定要这么赶尽杀绝的?古往今来多少仁君,别人不都是挺伟光正的吗?
谢峥:……天真,底下多少龌龊事,只是不为外人知而已。
罢了。还是不要提出来污了她的眼睛。
丫头心善,这些事,便由他来做了吧。
谢峥如是想道。
对面的祝圆犹自叨叨:教化万民,发展农业经济,发展科技……站在什么位置,都能为社会发光发热,不要老想着走暗招,好好干,你肯定能行的,姐姐看好你!
谢峥扶额。
你这老气横秋的性子,究竟哪儿学来的?他忍不住问。他俩刚接触的时候,字里行间,可真是看不出来这丫头有半分与年龄相符合的幼稚
有什么东西再次闪过。
谢峥握笔的手顿在半空。
他初识祝圆的时候,是承嘉九年,那时,祝圆才……十一岁吧?
他终于知道心里那丝隐隐约约的不对劲从何而来了。
以前,他以为祝圆如此聪慧是祝修齐教导,甚至直接将祝修齐调到章口。
祝修齐也确实不负所望,很快便将章口管理得井井有条,在他离京之前也已经有了蓬勃发展之态。
而祝圆在京城之时,除了一个早在芜县便经营过的玉兰妆,便再无其他亮眼之处。
他更觉得是祝修齐在其中的功劳。
再后来,他的心思被祝圆这丫头搅乱了,竟然完全没觉出不妥。
直到如今,他与祝圆的亲事已定,他也远离了京城……
看到安清附送过来的这份,明显受祝圆指点的各铺盈亏报表,他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妥了。
太稳了,也太有远见了。
不管是开铺子、做月刊、指点研发……
尤其是研发。
祝圆给他指点的每一个方向,都是对的。
不,应该说,祝圆对她所说的每一个意见,都是信心满满的。
仿佛,她心里早就知道这些都是对的。
谢峥怔怔然看着纸上墨字飞快浮现。
什么老气横秋,我那是稳重,稳重知道吗?再说,你不比我还老气横秋吗?你十四岁的时候不也信誓旦旦说自己年过知天命、儿孙满堂吗?还骗了我足足三年!谁才是真的老气横秋?祝圆吐槽他。
谢峥沉默。
他老气横秋,是因为他多活了一世……那祝圆呢?祝圆老气横秋,缘由何在?
她……也是重活一世吗?
可是上辈子,他并未听说过水泥、并未见过自行车,没有大衍月报,更没有灼灼。
他这边犹自怔怔然,对面的祝圆写完一大段,又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回答,忍不住催促。
狗蛋?狗子?还在吗?
谢峥回神,将狼毫摁进墨池,重新落笔:oo,你对宁王有何看法
宁王?谢峸?祝圆茫然:好端端怎么突然提他了?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祝圆挠头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写道:我才见过他几回啊,连话都没说过,我对他能有什么看法?
谢峥皱眉:那他做的事情,你总有耳闻吧?
祝圆诧异:我一闺阁女子,如何知道他做了什么?要不,你跟我说说?
谢峥哑然。
祝圆却当真被挑起兴趣了。她兴致勃勃问道:话说,你的竞争对手是不是老大跟老二?
嗯
我记得老四跟你年岁相差不大吧,怎么就不是你的竞争对手?
谢峥微哂,傲然道:老大老二比我先行,才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老四太小了,他来不及了
那老大老二都做了什么?
谢峥想了想,随手写道:老大受去年盐案牵扯,估计这几年都得低调
嗯嗯祝圆听八卦听得精神奕奕,然后呢?
老二有娴妃坐阵,又有母族妻族帮衬,势力不容小觑
嗯嗯,然后?
谢峥:?
祝圆:?
俩人的对话仿佛戛然而止。
祝圆瞪着纸上问号愣了半天,终于回过味来,不可思议地写道:就这样了?
谢峥不解:还需要说什么?
祝圆满心的“卧槽”:你这是聊八卦的态度吗?哪有人聊八卦不爆点秘闻,说点惊天大料的?
谢峥:……
字太多,懒得写他如是写道。
祝圆:……
懒不死他!!!
还没等她写字,谢峥却扔下一句“有事,回聊”,又跑了。
祝圆差点气得摔笔。
好吧,这个时间点,他平日确实是在忙的。
祝圆如是安慰自己,压下把人拽出来揍一顿的冲动,继续埋头干活。
新店开业之日很快便到来了。
恰好天公作美,风和日丽,适宜出行。
祝圆早早就跟张静姝几人抵达铺子,摆出提前做好的管控表,按部就班地逐项检查、安排事情。
铺子最后的清扫,各种物件的陈设检查,安全检查,茶水到位,餐点食材新鲜到位,各院子下人到位……
祝圆全部过了一遍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张静姝也放松不少,笑道:“准备了这么久,不会出错的。”估摸了下时辰,道,“走吧,准备去迎接客人了。”
祝圆点头。
她刚转身,原本守在门口的执画便提着裙子奔进来:“秦府老夫人到了!”
祝圆微愕:“这么早?走走,赶紧去接。”
一行人匆匆赶到门口。
秦老夫人正带着秦家大夫人、三夫人站在院子里欣赏着那一汪池塘和竹筒水车的雅致。
看到她们快步出来,秦老夫人当先笑道:“老身是不是来早了?”她打趣道,“我瞅着连招牌红布都没扯下来呢。”
一行先行罢礼,张静姝才解释:“待会需要请各位贵宾帮忙剪彩再揭牌呢。”
“哟?让客人揭彩头?”秦老夫人想了想,点头,“不错不错,还挺有意思的。”然后又问,“都有谁呢?”问的时候眼睛看向祝圆,“人是圆丫头拟定的吧?”
祝圆忙笑着应道:“是的。”
秦老夫人挑眉:“那我待会可得看看,看你请的人对不对了。”
祝圆莞尔:“好,要是请得不到位的,老夫人只管骂我。”
“小丫头!”秦老夫人笑骂了句。
张静姝笑吟吟看着她们说话,此刻才道:“老夫人先进去里头歇着吧,里头可以解闷的物什多,等着也不无聊。”
这话倒是引起秦大夫人的好奇:“话说,你们这铺子是干什么的?我进了门到现在也抓瞎呢。”
祝圆与张静姝对视一眼,笑道:“诸位夫人进去便知了。”
秦老夫人斜睨她一眼:“装神弄鬼的。哼,我倒要好好看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说着当先往前走。
张静姝当即陪着上去。
祝圆朝执画等人低语了几句,也赶紧跟了上去。
穿过小园,一行人直接来到铺子真正的门面,也就是大堂处不,还未走近大堂,只是刚抵达廊下,秦家几人就被震住了。
无他,盖因这面对小院、面对照壁的大堂,竟然是用了整面的琉璃做墙。
方才离得远,他们以为是做成敞开的、无墙的花厅,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墙上竟然还倒映着两边的飞檐、廊下的竹叶……
光照之下,里头的陈设布置、走动的丫鬟,全都清晰可见。
秦家几人倒吸了口凉气。
秦老夫人震惊地看向祝圆:“你这花了多少钱?”
祝圆歪头想了想,道:“不到三百两。”材料费、烧窑费、运输费、匠人的月银,加上给匠人的奖金。
秦家诸位夫人:……
差点忘了,璀璨之斋就是这位主折腾出来的,倒腾个琉璃墙,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秦老夫人摇了摇头:“你这败家丫头啊……”
祝圆干笑:“真没花几个钱!”
秦老夫人可不信:“走走走,咱们进去看看。”
几人刚要进去,后头又有宾客到来了,还不止一波。
祝圆没法,只得将秦家几位夫人交给张静姝招呼,自己转出去迎接。
祝家老夫人并王玉欣,已然出嫁的祝大姑娘祝琼,明德书院的山长夫人,与张静姝交好的刘家夫人……
祝圆把一波波的客人送进大堂,还没喘口气呢,就听外头一声高喊
“淑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