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说事儿呢,你手放老实点儿。”
婆娘娇羞地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肖木旺哪还管得了这许多。
前阵子因为和吴玉兰的事,这婆娘对自己都始终不冷不热的。
此时那久违的娇羞态又回来了,当初就是她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令他着迷。
她的话被淹没在他的大掌之下。
不多时。
肖木旺喘息着翻身下床。
婆娘不满地拽着他正在系的裤腰带:“你不歇会儿?你要去哪儿?”
“咱家雇的那些人在山上挖笋,我不得去盯着点儿?”
“有啥可盯的,量他们也不敢乱挖。”
“这可不一定。”
肖木旺边穿衣服裤子,边回答。
如果自己作为山主都不到山上去过问一下,今年的笋就会被那俩挖笋的小子给挖绝了。
山里人挖笋都知道要留一些笋任它们长成毛竹。
这样来年毛竹又会生出更多的笋来。
这也就是为啥毛竹总砍伐不绝,总挖不断的原因。
竹子、竹笋,生生不息。
竹笋长得非常快,一夜之间就能长成半米多高的小毛竹。
一些家中人手不够的村民们,往往会到外乡去聘请挖笋师傅来帮忙。
肖木旺家每年都是如此。
雇来的挖笋人是按照挖的笋多少来算工钱。
因此,如果东家很少上山去打照面,往往他们就会拼命地把笋挖光。
有的完全不留毛竹,有的就算会留也是稀稀拉拉留得非常少。
这样就会导致第二年的笋数量下降,用山里的话说就是欠收。
肖木旺这么抠搜的人,哪里能容得了雇工们这么干?
穿好衣服,婆娘也懒洋洋地跟着起床。
俩人到灶房把煨在锅里的粥、和灶膛里的地瓜取出来。
就这木炭烤熟的地瓜配粥。
吃饱后,肖木旺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说:“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要到村里去给我生事儿。”
“你怎么总是不相信我呢?谁会给你生事儿了?”
婆娘埋怨地斜了他一眼。
“行了,老实待着吧。”
肖木旺甩手出了门。
丁大喜的山在大坑,肖木旺家的山一般在狗熊坑、一半在大坑。
他此时要去的就是大坑。
大坑山如其名。
四面都是高山,中间一条泉水清澈的山涧。
从高山顶上俯瞰下来,这条小溪就宛如一个大坑一般藏在大山深处。
肖木旺呼哧呼哧地爬上山。
他没有先去自家山上,而是绕到丁远家的山这头来。
说起来,两家的山紧挨着。
丁大喜在世的时候,肖木旺每年总是把两家山之间的界限往丁家这边推移。
每年都能被他霸占至少两尺的面积去。
丁大喜不是不知。
他看在肖兰花的份儿上从来不吭声。
只在肖木旺最过分的一次,他忍无可忍地说道:“哥,咱们两家山的界线咋不见了呢?”
肖木旺冷笑一声,指着被他重新分界的界线说:“这不是界线么?怎么?你想要越界过来?”
丁大喜碍于是大舅哥,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
如今到了丁远手上可不一样了。
丁远比丁大喜不好对付。
看着文质彬彬一副很老实的样子,但是性格可和丁大喜完全相反。
他喘着粗气儿爬到丁远家泡笋的池子旁。
丁远正在把旁边锅里煮熟的笋,用大鱼叉一棵一棵挑到泉水池里浸泡。
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
见是肖木旺满头大汗地怕爬上来了。
他继续挑笋,一边问道:“村长也来挖笋?”
他知道肖木旺不会挖笋,每年的笋都是雇外乡人来挖。
“挖啥笋呀,我那儿不是雇了人么?”
“那村长到山上来做啥?”
“你是第一年挖笋,怕你年纪轻对笋外行,所以就想到上来教教你。”
“教我?”
丁远笑了起来。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小时候见父亲手把手教过肖木旺。
但是肖木旺始终没有学会。
因此不得不每年雇人来挖笋。
“怎么?你不相信我?”肖木旺眨巴着绿豆似的眼睛。
“相信,村长之所以能成为一村之长,绝对是有过人之处的。”
“你这么认为?”
肖木旺喜悦地问道。
“对,我是这么认为。”
丁远手下继续叉着笋。
肖木旺朝四周扫去,心中有些吃惊。
改挖的笋都被挖了,该留的毛竹也留了。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没有雇人,还真不相信他一个读书娃竟然会挖笋、做笋。
“哎呀,你瞧瞧你,你一个人竟然能够应付得过来?”
“这有啥难的?一切体力活都比脑力活简单。”
只要身体好,只要有气力就行。
肖木旺被他说得没有话题。
等丁远把大锅里的笋都叉到水池子里之后,他一把夺过鱼叉:“小远啊,你歇会儿,我有点儿事跟你说。”
“有啥事儿?你说。”
丁远用搭在肩膀的毛巾擦了一把汗。
“咱们到里面去坐吧。”肖木旺指着丁家的茅草屋说道。
“也行,我正想喝口水。”
丁远把肩头的毛巾摘下来,扔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两人进了茅草屋,丁远把火炉上的铸铁小锅提了起来。
里面烧着一锅滚开的水,他把水倒在一个大牙缸里,里面的茶叶顿时泡开了。
茶香四溢,肖木旺吞咽着口水。
“这样的茶香我还是在乡长的办公室里闻过,你怎么会有?”他惊讶地问。
丁远不知道他的来意,只能他问啥就回答啥。
边说道:“这茶就是大坑的野山茶,没啥稀奇的。”
“是吗?那我家山上怎么没有?”
“仅此一株,正好长在我家山上。”
丁远指着茅草屋外有一棵破破烂烂不起眼的树。
“果然是好茶啊!”肖木旺不禁赞叹道。
“好茶也没有了,每年就产那么一小把芽芽,来一杯?”
丁远帮他倒了一牙缸。
肖木旺接了过来,小心的抿了一口,满嘴留香。
当然,他不是为了来喝茶的。
他来这儿找丁远有更重要的事儿。
他便喝茶,眼珠子边滚动着瞟着丁远。
丁远心无旁骛地品着茶,并不知道他在打啥主意。
“丁远啊,我这会儿上山来呢,其实是专程来找你的。”
“专程来找我?啥事儿?”
他每天傍晚都会下山回家,有啥事儿不能等他下山说?
可见肖木旺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