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自成进行洛阳建政的这一段时间里,大顺这台战争机器日夜不停地依照着他的意志运转,尤其是在制度上面的建设,已经全方位向李晟看齐。
在洛阳,李自成一改往日里粗糙的体系,他自立为新顺王,任命张国绅为上相,牛金星为左辅,来仪为右弼,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六侍郎,以喻上猷为吏政府侍郎、萧应坤为户政府侍郎、杨永裕为礼政府侍郎、丘之陶为侍郎兵政府、邓岩忠为刑政府侍郎、姚锡胤为工政府侍郎。
当然,除了牛金星以外,大部分义军兄弟对这几颗葱都很陌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货色。
就好比名义上为大顺文官之首的上相张国绅,他过去并非义军出身的功臣,而是投降过来的大明官员,他过去历任吏部主事、郎中,升南直潜运督粮道、苏松道副使,一路做到了陕西布政使参政,后来归降了李自成,而李自成为了表示拉拢大明官员的诚意,就以张国绅为上相,位置甚至在牛金星、顾君恩之上。
当然,这个张国绅也是极会做人的,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招纳人心的幌子,实际上李自成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因此事事极为低调,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除了中枢的官员以外,李自成也开始学习李晟经营地方,他增授府同、理刑、州判、县佐等官,让自己的心腹手下们去担任各地的防御使和府尹。
与此同时,李自成也深知军队建设的重要性,他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将原来的闯军正式划分为负责担任主力作战的五营,以及专门负责镇守地方的地方军,这一举动与李晟划分主力师和守备师在本质上并无区别。
为了进一步明确作战任务,李自成将主力大军划为五营,其中中军大营的旗纛为青色,设权将军刘宗敏,权将军田见秀,制将军贺锦,还有任继荣、吴汝义、党守素、辛思忠以及李友等将领,兵力最为精锐,且人数也最多。
左营的旗纛为白色,设制将军刘芳亮,副制将军刘希尧,另外还有马世耀、刘汝魁等将领。
右营的旗纛为红色,设制将军袁宗第,另外还有白鸣鹤、刘体纯二将。
前营的旗纛为黑色,设制将军谷可成,还有谢君友,田虎二将。
后营的旗纛为黄色,设制将军李过,还有张能、马重僖、贺兰、路应标以及高一功等将领,兵力仅次于中军大营。
在重新划分了新营后,李自成也制定了极为严厉的三条军法,其中第一条是前者返顾,后者可杀之;第二条是马儳行列者斩之,马腾入田苗者斩之;第三条则是民盗一鸡者死。
不得不说,军法看似简单,可实际上执行起来却显得极为残酷,尽管过去闯营的军纪还算不错,可依然有些人触犯了军规,被施以斩首,而这一幕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从此军纪为之一整。
对于李自成的这些行为,洛阳的百姓们很快就给出了反馈,他们不无极为拥戴,人人都对李自成怀着崇敬和期盼的心思,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收拾河山。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李自成决定指挥大军进攻潼关。
在洛阳城门口,李自成骑着乌龙驹,正在缓缓前行,前方的大顺军骑兵们则迅速通过城门,朝着远方而去,一旁的刘宗敏、田见秀、顾君恩、牛金星则都在旁边陪同。
“此战攻下潼关,则我军从此腾龙入海,待我取得三秦子弟精兵,便是北伐幽燕之日。玉峰,留你在洛阳为我守好后路,我就放心了。”
李自成拉着田见秀的手,满脸感慨万分。
在整个闯军当中,刘宗敏最为悍勇,可是最让李自成放心的,便是这位绰号“锁天鹞”的田副爷。
田见秀为人极为忠厚,他的地位通常要高于刘宗敏,却不喜欢出风头,始终都是一心为了大顺,每当李自成在外征伐之时,田见秀就默默承担起了军需粮饷的筹集工作,且大力组织屯田,恢复生产,向来受到李自成的看重。
在闯营,田见秀就是李自成的萧何。
田见秀望着面前的李自成,不禁想起了昔日在商洛山的日子,他拱手道:“闯王,咱终于也有了今天,只盼闯王能早日得胜归来,末将一定为闯王守好洛阳。”
一旁的牛金星也笑道:“今日正是出征的黄道吉日,闯王这一次出征定能看下孙传庭这个匹夫的狗头!”
李自成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高声道:“儿郎们,随我出征!”
话音刚落,几声炮声迅速响起,浩浩荡荡的大顺军开拔出征,后面还跟着十几万民夫,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这才通过了洛阳城。
作为李自成的第一战,他将目标放在了陕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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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边总督衙门,数盏油灯燃起,影影绰绰间,显得孙传庭的脸色阴沉无比。
官仓案的真相已经摆在他的面前,可是却让他看完后更加痛苦。
与仓令许河所说一般无二,许河并没有贪腐库粮,实在是因为历年来战事频繁,再加上过去几年来账目上存在大量的亏空,使得潼关仓粮早已经对不上数了。
孙传庭临时要检查仓粮,也使得许河没有办法,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更关键的是,这一点也并非一个区区许河能做到,还有许多跟官仓有关系形形色色的人物,共同造成了这样的一个假象,以图暂时先瞒过去。
这使得孙传庭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辛亏他要去检查官仓,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倘若战事打到一半时发现断了粮,那么将会是一场巨大的悲剧。
孙传庭咬牙切齿道:“陕西并非无粮,可是粮食都在那些官绅大族的手里,本官却没有办法奈何他们,大明朝之所以会有今日,到底养了多少硕鼠?”
幕僚杜郧微微叹了一口气,拱手道:“督师,眼下大军缺粮短饷,军中更是瘟疫横行,此时天时地利皆不在督师,绝不可出潼关啊!”